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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温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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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愿再多问再多说再多求我的梦,我的梦。

    时间晚上7点,北平气温比较低,下着小雪,但丝毫阻挡不了记者们跟拍的热情。

    《回归》的成功让方存禕重拾国际大导的荣光,而威尼斯的金狮奖把他捧到了世界一流名导的行列,他的封神之作自然备受瞩目。

    当晚,陈明之和巩琳携手走红毯,引来红毯外粉丝影迷们的高声尖叫,掌声和呐喊声不绝于耳。记者们也是疯狂按着快门,抓拍这难得的场景。

    巩琳被大导游宏章一手挖掘,首部片子就在国际上拿奖,可惜后来发展不顺,直到遇到了方存禕的处女作才重回国际影坛。

    方存禕的前几部片子都帮主演刷了不少奖,但他个人仅拿过国际上的摄影大奖,最佳导演一直无缘,倒是他的第二部片子在国内拿了个影帝,令人哭笑不得。

    陈明之就更不用说了,合作的从来都是圈内的大导,电视奖项拿了个遍,电影方面成就也不低,他个人综合成就虽然暂时比不上戴茂君,但演员之路却比他顺利太多了,就没有低谷过。也或许正是因为少了这份起伏和年纪尚轻,才让他没有戴茂君那般丰厚的人生阅历,表演起来味道没那么足。

    走在两人之后的是其他明星,凤于飞是和穆媱一起走的红毯,穆媱的出现引发了记者们骚乱,红了眼的记者甚至差点越过保安冲到红毯去上了。

    凤于飞第一次见到记者这么失态的,小吃一惊。倒是穆媱还是那么温婉大气,她浅浅一笑,拍了拍凤于飞的手背,示意她别停下脚步。凤于飞收回目光继续走,一路被镜头闪瞎了眼。

    为了配合穆媱那身浅色绣花旗袍,凤于飞穿了一身酷炫的白西装,大牌是借不到了,不过借来的衣服也不比大牌差,甚至更有讲究。凤于飞下部电影的演出服都被周衡宇承包了,他自然不会吝惜多借这么一件西装了。

    凤于飞骨架匀称,不单把衣服的质感传了出来,西服也把她整个人的气质给衬托更高雅了。穆媱的旗袍是纯手工定制的,考究程度不亚于凤于飞身上这件西装,两人在拍照墙前摆好造型合影留念,照片呈现出来的效果像是亲人而非走红毯的搭档。

    安子崬今晚没走红毯,也没和凤于飞一起进场,而是选择和观众一起检票进来的。段倾鸿和方存禕名气够大,来了不少明星撑场,加上一百多家媒体,前半场人都坐满了。

    “你怎么才到啊!”安子崬拿的是主办方给的票,坐的位置是主创团队的位置,很靠前。

    “我都忘了我可以提前进来了。”安子崬笑笑,随后赶紧和穆媱打招呼。

    “穆老师好!”

    “你好!快坐下吧!”穆媱进来后披了件大衣,还在腿上盖了毯子。

    安子崬一落座,凤于飞就感受到了他体表附着的一阵寒气。

    “你冷不冷?”

    “还好!里面不是开了暖气么。”安子崬脱下手套说道。

    “暖气不会开太大的,开大了人在里面就容易犯困,主办方没那么傻。”凤于飞回道。

    “小飞你懂得可真多,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呢。”穆媱附和道。

    “梅姐告诉我的,她让我多带件衣服,免得着凉。”潘予梅在这类细小繁琐的工作上很细致,可谓面面俱到。

    几个人寒暄之际,电影已经开始了。

    与前世不同,开头方存禕直接给了田野里肆意生长的鲁冰花,镜头随着微风由田野吹向漫山的茶园,劳作的茶农还有阿明和他的姐姐开始走入观众的视线。

    小小年纪就开始和大人们一样上工,然后自己坐船回家,开头简单几笔就交代清楚了这个家庭窘迫的经济。

    灰蒙的色调也掩盖不了如山水画般富有意境的田园景象,就是在这样如诗如画的春天里,阿明遇到了刚刚转到学校来的郭老师,还展现了他的绘画天赋。镜头里的江少杰旧帅旧帅的,李沐晴那眼底的讶异和惊艳一闪而过,把这个浅明色调的画面点缀得恰到好处。

    “李沐晴又进步了。”凤于飞低声和安子崬交谈。

    “是啊!她果然是学院里最有天分的几个学生之一。”安子崬报以肯定回答。

    阿明被郭老师说动开始尝试着画画,他折磨自家小狗引来不少笑声,这时候陈明之老师饰演的阿明爸爸登场了。

    李沐晴生火做饭动作相当熟练,丝毫看不出演的痕迹,而陈明之一脸疲惫地进家门脱下帽子露出全部的脸庞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个活生生的、被现实生活磨平了锐气的中年茶农。他又黑又瘦,脸是脏的,指甲缝隙里都是泥土,看到阿明不听话脸上的疲惫转为愤怒十分快速又自然。

    “这……”安子崬被陈明之的演技征服了,身份地交代和几个表情的自如切换把他惊叹到没有话语能形容。

    势比人强,内心戏强大的演员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势”与场,不用言语你却早已看懂一切。这种势的渲染胜过你做N个表情,念无数句台词。

    “陈明之老师为这部戏瘦了十几斤,在乡下和那些老乡们同吃同住了半个月呢。”凤于飞叹道。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的,戏大过天。

    古阿明的叛逆不单表现在家里,还表现在学校里。许多老师们都不喜欢带头捣乱的他,而郭老师的包容和赞赏颠覆了阿明对老师的认知。阿明虽然依旧冲动,我行我素,连姐姐也管不了,但对郭老师的话却言听计从。

    事情正在向着美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却又因姐姐不再学画画和阿明的辍学戛然而止了。阿明家贫,没钱洒药只能全家下地动手抓虫,可郭老师听说后却带了一整个绘画班的学生过来写生、帮忙。阿明心生感激,而茶妹却是感动和爱慕。

    阿明把这次经历画成了一幅令郭老师看了都为之触动,感慨不已的画作。阿明有想法、有情感、有寓意的画作与所谓天才少年林志鸿那古板空洞的写实画作形成了鲜明对比。

    古阿明用快用完的画笔画画,而林志鸿还剩一半的彩笔却扔了,还有郭老师同其他老师截然相反的教学理念和课堂也同样形成对比。学生间的贫富和教师、家长间的差异折射的是整个社会的发展和形态。

    这部片子隐喻和对比处处存在,有大有小,有些是真实发生的,有些是为了推动故事的发展和加剧戏剧的冲突而强调的,透过古阿明的视角,导演让观众看到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宝岛农村社会。

    阿明病发让爸爸无法参加票选而被逼卖猪还债,方存禕听从了凤于飞的建议,把它处理成一个巧合,而不是处理成冥冥中的宿命。

    中年丧偶又将面临丧子,这个残缺的家庭已经承受太多太多苦难了,不应该再这么苦下去,总该留点希望。

    看着养了好几月的猪被送走,许多人和阿明爸爸一样唏嘘难过。阿明如愿以偿地出院了,可郭老师却要走了。

    郭老师在学校经历的的冲突和博宇阿明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世界失望的加剧。他曾以为郭老师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可却还是一样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要让郭老师走啊。想想郭老师教自己画画,听他唱歌,陪他和姐姐一起去看望他妈妈……那些美好的时光犹在昨日。

    “郭老师——!”古阿明撕心裂肺喊出的一句话让不少观众潸然泪下,到他发病去世也没能停下。

    阿明爸爸的悔恨,古茶妹忍着悲痛强撑起这个家庭的辛酸,都深深打动着观众。

    阿明虽然依照姐姐的画画出了妈妈的样子,却没来得及将他最喜欢的这方天地山水画下来就离开了这个苦难的人世。

    和阿明一起葬掉的除了抹不去的悲伤,还有他生前最爱的画作,一张张都是他对世界的解读和认知,浅薄却很真实。

    郭老师带着奖状回来想给阿明一个惊喜,告诉他世界其实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可是等待他的只有阿明一堆小小的坟头。

    更讽刺的是间接逼死阿明的乡长却在台上发表得奖的感言,面对学生和媒体侃侃而谈。相比下,轮到阿明家发言的时候,阿明爸爸却只说了一句:他和阿明让大家站在太阳底下站着听他们说话会不好意思的……

    在阿明的坟前,茶妹烧掉了妈妈的画,也烧掉了那份带给乡里无上荣耀的奖状。

    “啊~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方存禕以山开头,用水结尾。

    依旧还是那个春天,鲁冰花开满了大地,但那个天赋横溢的少年却已经不在了。主题曲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泪流满面。和流水一起远去的不只是阿明破碎的梦想,还有他们的叹息和眼泪。

    音乐还在继续,演职表出来的时候,观众才猛然清醒起身鼓掌。

    安子崬眼睛红红的,穆媱也哭过了,唯有凤于飞眸子泛着水光却未曾掉下过一滴眼泪。前世她看电影的时候已经哭够了,今生再度看到这部片子,她除了满心的感动,还有对那再也回不去的世界的唏嘘。

    电影虽然很悲伤,但却没有那么绝望,尤其是茶妹的努力坚强和善解人意让观众看到了这个贫困的家庭崛起的希望。

    “啪啪啪”掌声足足响了五分钟才稍显弱些,方存禕带着几位主演上台鞠躬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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