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歪头认真思索了半响，开口道“李大哥应当是八岁那年吧，嗯，就是八岁，我们弥陀镇来了位世外高人，叫什么我记不得了，说李大哥根骨好，带着李大哥走了，一走就是七年，李大哥才回来，回来那会就已经是我们镇里顶厉害的修仙者了。”
许子深看了看杨曦，又问道“李远八岁的时候，杨姑娘应该还不记事吧？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听着许子深明显不信任的言论，杨曦也不没丝毫不快，许子深见过她和李远，看得出两人年纪相差不少。
开口解释道“李大哥算是我们镇里很出色的人了，我娘天天用他的事来念叨我跟弟弟。”杨曦不知想到了什么，语调中都带了笑意“李大哥刚走时我才三岁，只记得天天来逗着我玩的大哥哥不见了，等他回来都是十五岁的少年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杨曦眉眼舒展，微风吹起她的鬓发，露出年轻的活力的笑颜，许子深没说话也没继续追问，沉默是最好的倾听者。
“后来啊，李大哥回来，我却对他没什么记忆，他还打趣我说他伤心好久，小时候白疼我。”杨曦勾起唇角，继续说道“可我那会才三岁啊，能记得什么？”像是再问许子深，又像是再问自己。
也没指望谁能回答，“后来啊“杨曦语调长长”我便日日跟在他身后，他去哪我去哪，他去游历，我便在家等他回来，他在家我便守着他，他夏日带着我上山游玩，知我怕热，会单独为我做冰凉可口的酸梅汤，冬日带着在雪地上奔跑，也不会忘了给我备着暖手炉，会在我累的时候背着我回家，游历回来每次都会给我带礼物，我以为...”
突然地一声轻叹，“这就是一辈子”这句话终是没说出口，杨曦便不肯再说下去了。
她真的曾以为，她与李远，从小青梅竹马，情真意切，她与李远，就会这样携手走过这漫长的一生。
后来，杨曦才真的领会到什么叫世事无常，什么叫天意弄人，杨曦垂眸不语。
有些事，终是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许子深看着杨曦收敛了笑意，眉目间沾染着些许感伤，踌躇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回忆中回过神的杨曦，有些抱歉的看向许子深“占了许脉主这么多时候听我唠唠叨叨说了这些有的没的。”
“杨姑娘”许子深凝思片刻，想起杨曦遇见李远时问的那句嫂子，看着杨曦的目光有些许动容“感情事最是由不得人，你要看开些。”
杨曦明显的愣了一下，没想到许子深会出言安慰，放弃了刻意掩饰自己的失落“是啊，由不得人。”杨曦露出苦涩的笑容“其实我早就想开了，在他成亲的时候。”
只是想开了，却仍旧不明白，为何待她那般好的人，却能那么轻易的抛开了两人之间过往的种种，他待她的情谊，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没有半分旖旎。
可她没机会问了，也问不出口，李远会娶妻生子，生活没满，而自己，也会嫁与他人，共度一生，以后见面，也只是年少时的邻家情谊，仅此而已。
他们会执子之手，也会与子偕老，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对方罢了。
杨曦缓了半响，看向许子深“许脉主，还有些什么想问的？”
“...”许子深看着杨曦的眼神，有些许不忍开口。
“没关系的许脉主，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没什么不能提的。”杨曦看着许子深不忍的表情便猜出他想问什么，开口道“杨大哥是在我家出事前一年成亲的，娶的是我们弥陀镇城北孙家的女儿，孙飞絮。”
“飞絮姐姐，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杨曦笑着说道，最开始，她是不甘心的，看着孙飞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孙飞絮从不与她计较，反而还将她看成妹妹似的，渐渐地，她心里的隔阂也没了。
“李远成亲以后，还出去历练么？”许子深尽量放缓语调。
杨曦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李大哥每年都要出去的，飞絮姐姐也不拦着，就安静的等着。”像当初的我一样。杨曦心里将这话补全。“李大哥不在时，都是飞絮姐姐常来我们家，邻里邻居的，有个什么事的时候互相搭把手。”
“他们俩....”许子深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问。
“他们俩感情很好”杨曦是真的不避讳“李大哥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他带飞絮姐姐也很好，他们俩成亲不到一年，我们家就出了事，那会李大哥也不再，飞絮姐姐让我留在她那，一直照顾我，可我...”
杨曦顿了顿，有些黯然，又道“不能一直留在那给人家添麻烦，就去了皓月峰，然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飞絮姐姐一直想要个小宝宝”杨曦呢喃，“我以为，我在皓月峰这两年，飞絮姐姐的宝宝应该要出生了呢，谁曾想...”杨曦不在说下去。
许子深也想到李远最后的那句：絮儿不在了，心下感慨万千，一时也没了话语。
“杨姑娘....你这两年都不曾回过弥陀镇么？”听着杨曦的话语，许子深不由得疑惑，毕竟杨曦在这还有牵挂。
杨曦摇头，“回来做什么？”杨曦平静的看着许子深“我说服了我自己离开他的生活，不再打扰，我觉得，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爱的人，她嫁不得，嫁的了的人，她不爱，不如干脆就不回来。
许子深叹了口气。不在言语，只是与骑马与杨曦并行。临近晌午的阳光洒在慢慢骑行的两人身上，暖烘烘的，只是暖的了的是人的身子，可有些人，即使在这暖阳下，心下却是一片冰凉。
将心里那些开心的，难过的都说出来，杨曦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与许子深也熟络起来，甚至笑着与许子深说道“许脉主与边姑娘定然不会像我这般的。”
许子深一愣，有些尴尬的开口解释道“琬忻与我，不是杨姑娘想的那般。”
“...”杨曦显然没想到，也有些尴尬“我...我...”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