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
简单的道理，世人明白，唐王也很明确。
李治的到访，是否可以避开这个悲伤的话题，父子俩许久未曾这般促膝长谈了。
如今李治乖顺上进，已有了堪当大任的几分潜质。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原因，唐王的心头那抹浓浓的哀伤为之淡薄几分。
“治儿呐！你也修学不少课业，朕且问你，如今的大唐优在何处？劣在何处？”
唐王的声音不轻不重，看像是询问，实则是个考验。
有句话语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是连自身处境，和周遭诸国动向都摸不清楚，唐王还真不敢将李治的名字，一并题于这储君之位上。
李治也是在近数月之中，转变心性，恶补史料和大唐政事。
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年在青州之行后，瞅见了那些饥民的惨状，忽悠所悟，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大唐的百姓子民们做些事情。
沉吟片刻，李治缓缓开口。
“父皇，儿臣所知，皆是皮毛，若是那里有讲错的地方，还请父皇指正。”
见唐王微微点头，李治方才整理思绪，缓缓说道。
“吐蕃之地，虽是和亲，但终究不是上策，姻亲之好能持续多久尚未定数。”
“大唐修生养息，可同样也给周遭诸国喘息之机，西域牛马强壮，定是不愿再赴东突厥后尘。高句丽船业发展，又大肆整军修建防御工事。他们不是在惧怕，再退缩，而是在等待契机，虎视眈眈。”
“倭国向来恃强凌弱，大唐强盛之初，便是这些人的朝圣之地，可如果停滞不前，只会遭来这些民众的侵占意欲。”
李治叹息一声，稚嫩的脸颊上出现少有的忧愁之色。
“大唐发展纵然迅猛，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未能有震慑四方的东西，尊位将不断受到挑战。”
“如今唐将军余威尚且残存，四邻诸国也不敢轻易造次。”
“或许说，他们是在等一个率先对大唐动武的人。”
生于安乐，死于忧患。
如今的大唐盛世尚在，农桑更是在农具革新，水利大兴之后，百姓安居乐业。
大批的贩夫走卒，商贾世家，以及政客文人涌入，造就昌盛繁荣。
而李治却能在这份繁华之后，看到此等忧患，实属难得。
不骄不躁，能摸清大唐的定位，乃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颇显赞许的看上李治一眼，唐王道。
“不愧是唐昊带出来的弟子，耳濡目染之间，你必然明白这些道理。”
“不错不错，大唐后继有人。”
略显欣喜的话语充斥在整个大殿之上，让停足殿外的武才人心头一震。
后继有人？
难不成在唐王眼中，晋王李治便是这下一代新的大唐君主？
拿着棉衫的手指骤然攥紧，一字柳眉在下一刻轻轻蹷起。
魏王李泰，聪慧过人，自小便能博得唐王喜爱，更是在弱冠之时，也特许留在宫中，不去封地。
吴王李恪，这个沉稳持重，寡言睿智的人，难不成也不是储君最佳人选？
带着一抹好奇，武才人轻咬朱唇，对殿中的李治多了一份好奇。
思索片刻，挪动莲步，缓缓走进殿堂。
“臣妾，见过陛下！”
清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啼鸣，悦耳至极，期间夹杂这一丝丝柔媚之音，闻之酥麻。
殿上的两位父子，停下话语。
听闻的声音自案几前沉静传来。
“武才人呐，免礼吧。”
依偎在座椅旁的李治朝着殿中微微瞥上一眼。
只是这一眼下去，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曼妙身姿盈盈福身，鹅黄的棉衫包裹着玲珑的身姿，举手投足带着一股清丽脱俗。恍如初春之际，柳枝的嫩芽，亮眼而又清新。
略施粉黛的面颊，白皙中透着一股娇媚，一双美目恍若锁住了盈盈水波。看上一眼，便如同掉进了这轻泛的涟漪之中。
情窦初开的少年似在这一刻，完全沦陷在那一片秋水之中，全然忘记周遭事物。
甚至于不知何时，武才人已将那棉衣递至案桌前，唐王略显欣喜的声音，从痴痴的少年耳旁响起。
“巧衣阁的新衣？”
“唐昊这小子倒真是无所不能，竟能想到白叠子的奇用。”
“先前荣公公禀告之时，朕还有些不信。”
摸上那柔软的棉衣，触手处，软绵温和，如同沐浴和煦阳光之下。
唐王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提起棉衣端详片刻，便欲要试穿一番。
站在殿下的武才人见状，笑颜如花，迈着轻盈步伐，缓缓上前。
“陛下。”
“还是让臣妾来吧。”
清风掠过面庞，一股好闻的清香钻进鼻息，李治倍感身心舒畅，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庞拂过眼前。
裙带飘飘，扫过李治微张的手掌。
丝滑的触感从掌心滑过，暗香浮动，李治的心怦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