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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落若能亲眼目睹,定会霸道地亲上一口,才不枉费他千百年来难展一次的笑颜。
朝暮没有现身,中元节在即,她在此处有地藏王看护,更让人安心。
滚滚乌云压顶,暴雨欲来之势,深蓝海面发出似魔鬼的呼啸。
岸边玄袍人看着手里红纹交缠似网的“赤心如水”,沉沉笑道:“朝暮道心不坚,神泽势必低弱,你此次只需重伤他,不可伤及性命。”
刹天眼中闪过不解,为何义父要放过这大好机会。
心下虽困惑,终究没有问出口,回了声好,眼下他只关心一件事:“义父,不灭丹……”
玄袍人递给他一瓶药丸,苍老的声音带着蛊惑:“以后沧陆九天都是你我二人的,小小不灭丹算得了什么。”
“中元节,百鬼出,放河灯,祭宗族,夜晚被子盖头颅,有人唤名莫回复……”
中元节这天,九泉外凡尘间,大街小巷都唱着这首儿歌,代表着人们对逝者的思念,也有对鬼怪的恐惧。
沧陆九天自仙魔大战后,安定祥和多年,少有战乱。
百鬼恶冥食魂为生,想必这些年饥饿的时候偏多。
之前一直东躲西藏,此次应是冲着归家的鬼魂而来,补食背后是更大的图谋。
朝暮在九泉外设下仙阵,放出的鬼魂由冥域阴差假扮。
他们从白日等到黑夜,始终未见百鬼恶冥出现。
戴落与奚君罩着黑色大氅躲在一片坟地里,她面露不耐,开始怀疑但泽的消息是否有误。
她告诉地藏王百鬼恶冥会在中元节攻袭冥域,没想到他一听到百鬼恶冥便闪身离开了。
接到戴落传讯符候在一旁的奚君趁机将她带出。
早知朝暮是在九泉外对付百鬼恶冥,她大可不必为进冥域折腾一番……
“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奚君垂着蹲麻的双腿低声询问。
“你先回去,不用管我。”戴落腿麻到失去知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奚君憋憋嘴,继续捶着腿,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姿态。
猛然间无星无月的黑空划过一道银蛇闪电,银光乍现之时,一股浓稠黑烟带着吞噬万物的腐邪气息而来。
“众鬼退避,开仙阵。”当空一吼,是狄茀的声音。
仙阵杀鬼,所有鬼差、阴魄皆需避让。
朝暮调动九天仙将,白衣铠甲,仙剑神兵,无需照明,自带仙光。
他们立于阵外,向阵眼输入仙力,将百鬼恶冥困在其中,浓稠黑烟似无头困兽尖啸着撞击仙阵屏障。
“小心。”朝暮厉声道。
只见伴随着又一道闪电,不知何时阵外出现了另一团黑烟,他们向正在施法的仙将袭去。
朝暮前去阻截,却被一个红衣孩童抱住了脚,那孩童个头到他腋下,埋首在他怀中,看不到脸,嘴里一个劲嚷着“有鬼,好怕。”
朝暮蹙眉觉得蹊跷,孩童的身体冰凉,不似人更似鬼,他提起玄青万剑抵在其脖劲,冷冷道:“还不放手。”
孩童猛然抬头,白如纸的脸上,两颗死灰般的眸子不挪一眼地将他望着,嘴边擒着抹古怪的笑,让与他对视的人毛骨悚然。
朝暮以剑聚灵,向他刺去。
他化作缕黑烟巧妙避开,外放的剑气将他身后巨石劈为齑粉。
“不愧是朝暮上神,道心动摇后还这般厉害。”孩童出现在距他十步外,十指在虚空一抖,每根指尖迸出地狱火焰向他攻去。
“你是刹天。”朝暮眼神如冰,神泽化龙朝他迎去。
“咯咯咯,看来云筝没能去转世了。”刹天阴阳怪气的笑声荡在半空,给这片肃杀带来抹诡异。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处,天龙善水用冰,孩童玩火自如,天地间一时冰雨霜冻,一时烈火焚烧。
狄茀与昭离截住后来的那团百鬼恶冥,想将它逼进阵中一并绞杀。
戴落攥紧拳头一边关心着朝暮那方,一边搜寻着她要找的那簇身影,隐楼你在哪儿?
“嚯,这么大阵仗,这是在诛杀谁?”奚君没半点要去帮忙的意思,优哉游哉地窝在坟堆里观战。
戴落没有理他,全身紧绷像只随时要冲出去咬捕猎物的狼。
在那!她发现有一队人藏在草丛里,伺机而动,为首的那人虽然样貌变了,但沾染上了戴辛帝君习惯点鼻翼的动作。
假扮人久了,连他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戴落在心头嗤笑,他不配和父君拥有相同的习惯。
奚君注意到她不正常的反应和目光,按下戴落的肩头:“你要做什么?”
戴落看向他,面色凝重,眼里有藏不住的杀机。
奚君放在他肩头的手不由一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戴落,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抚:“杀他还用不着你亲自动手,呆在这儿别出来。”
话毕,闪身去到那处草丛,刀光剑影,说干就干。
戴落想要阻止,为时已晚,只得猫着身子前行,行到一半,奚君便提着满身是血还剩一口气的隐楼到了她眼前。
戴落看得目瞪口呆,以往是她低估了好友的实力,还是高看了隐楼的能力……
“他们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连青梅竹马的师妹都要杀害?”想到云筝,泪水一涌而出,戴落唤舞双簪化剑,用剑尖抬起隐楼的脸。
他耷拉的眼帘瞬间抬起,恶狠狠地盯着戴落,嘴里吐出血水:“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你和你父君,她本可以转世,转世后我还能将她寻回……”
说到后面神情一转,向戴落脚前爬来,剑尖抵在喉咙处:“你敢杀人吗,你杀过人吗,我的戴落小帝君?”
戴落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他的话更像根刺扎在心上,握剑的手颤抖起来。
耳边忽然响起昭离与狄茀的齐声喊叫:“上神小心!”
只见朝暮被一簇火焰穿胸而过,他在空中尤如一片凌空飘落的雪花,体态轻盈,又蹁若银蝶,向下坠去。
戴落一剑贯穿隐楼的喉骨,振翅飞出,凤凰泣血,沿洒大地,浇灭了地上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
“你若敢死,我亦不会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