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气氛,怎么说呢,好像没有异常,但是古言又觉得,好像哪哪都不正常。
两人没有按照一开始说的,在月老祠待几天,第二天看完日出,又品尝了月老祠味道独特的食物,就在下午离去了。
来时是两个人,走时也是两个人。仿佛红尘匆匆,他们一直在一起。
后面几天,两人一起住客栈,白天一起逛街,相互调笑玩闹,晚上同塌而眠,肌肤热烈接吻。
一些出入于街头巷尾的小人物们都知道了,这附近有一对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颜值超高,无论去哪里都成双入队,形影不离,让人艳羡。
但是神仙眷侣内部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这几天天成帝的脾气有些阴阳不定。
古言不知道原因,明明有时候正开心着,她就不知道哪一句话或哪一个动作把他惹恼了,然后就是一顿咄咄相逼。
她有时候没有及时回答上来,他的怒火就瞬间加倍了。
古言更烦了,念及快要渡劫,勉强压下性子。哄着人。
上元节最后一天,两人随心而为,打算去江边泛舟。
天朗气清,古言精神放松躺在小船上,枕着他的腿,手指遮在眼前,缓慢沿着太阳的边缘画了一个弧度。
“上元节有点短,就只是在京城周边转了转,竟然就已经过去了?”
心里却是在想,这几天白天加夜里看好的几个地方。
哪一个更适合渡劫。
天成帝指尖抚摸她的下眼睑,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嘴上漫不经心答:“只是在京城周边转了转?你想去别的地方?什么地方?”
古言:“……”又来了。
这种对话发生过很多次了,她随意一句话,他都能引申出话外之意,还不停追问。
古言仿佛只是随口闲话的敷衍:“之前听说江南雨水丰沛,多数时候都是云雾缭绕,尤其是雨过天晴,更是宛如仙境。”
“想要看一下。”
天成帝指尖力度大了一点:“仙境,江南多烟雨,但是应该也不会比得过真正的仙境吧。”
他又开始阴阳怪气。
“一个人间的仙境能满足的了你?”话刚一说出口,天成帝就有些后悔了,是他冲动了。
古言眼睛微眯了下,仰头,想要看清他的神色。
天成帝没躲,一动不动,保持着说话时的姿势。
那话中再直白不过,古言想装没听懂都不行。
但是位置原因,灿烈的阳光给他蒙上一层光晕,脸上的表情背着光,看不清。
她手按住船板,想撑坐起来,却被他手按住肩膀。
古言躺下,她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天成帝也不想说。
他怕一出口把心里深埋的怨恨泄露出来,或者哀求她不要走。
古言在心里回忆,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之前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不对的?
两人沉默下来,这几天的甜蜜时光,现在再看过去,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欺骗隐瞒的色彩,变得晦暗无光。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偶尔感知到的怪异,是真的。
天色慢慢变得黯淡,有宫里出来的人来找他们。
“陛下,皇贵妃娘娘,天色已晚,是否要回宫?”
天成帝回答:“回吧。”
两人出来时无人跟随,回去时却浩浩荡荡。
引来了街上无数人的瞩目和跪拜。
到了宫里,古言回吹雪殿,天成帝去处理政事,虽然适逢上元节休假,但是天灾人祸并不会避开上元节发生,所以这几天积攒了不少事情,只等天成帝回去处理。
到了岔路口,两人即将分开走,天成帝停下脚步:“我今晚上可能政事忙的很晚,不会回去了,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知道了。”
回到吹雪殿,古言首先吩咐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这几天在外面,虽然客栈也有水,但是总不像是自己宫里这么舒服,让人放心。
泡在热水里的,身体放松下来,古言的精神却还没有放松,她思索着天成帝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清雪,前几天,宫里可曾来了人我不知道?”
清雪:“来宫里的人,您是说来吹雪殿的人吗?”
古言:“不是,是皇上见过,但是我却不知道的,除了大臣们以外的人。”
清雪想了想,回答:“前段时间确听说过几句风言风语,内容说是皇上请了道士来驱邪,但是后来奴婢并没有见过什么道士,不知真假。”
古言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又问:“你可知那道士是什么时候来的?”
清雪:“好像……是上元节……前一天?”
“对的,就是上元节前一天,就是那天,奴婢听说那道士惹得皇上发了很大的火,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古言点点头。
夜间,古言叫了晚膳,等了许久,天成帝如白天所说,没有过来。
“娘娘,休息吧,今天陛下应该不回来了。”
清雪劝说,眼神有一丝闪躲,不敢直视古言。
古言是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今天天成帝也和她说过了,但是此时看着清雪的神情,“可发生了什么?”
清雪沉默。
古言声音放缓,仿佛温柔,又像是不耐烦:“告诉我,清雪。”
清雪顿了顿,说实话:“刚才传来消息,皇上去柔妃宫里了。”
……
古言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了,晚膳撤了,让人下去吧。”
清雪抬起头,欲言又止,行了个礼,退下了。
不管怎么说,皇上后宫确实不只有皇贵妃娘娘。
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
前一段时间是皇上宠娘娘,但是娘娘早晚得明白这一点。
宫殿门闭上。
古言闭上眼,在皇宫中搜寻天成帝的气息,她当然不会只听清雪的一面之词,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天成帝此时的气息混乱,与另一道气息交杂纠缠着,凭此其实已经能够证实清雪的话。
但是她不想冤枉他,又放出神识去确认。
神识比正常的五感更加敏感,神识“看”到昏暗暧昧的床上紫梅色的锦被,交叠的人影。但是古言还没有就此撤退,继续往锦被下蔓去,以及向上蔓过两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