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追逐
季淞轻轻巧巧地从围墙上跳下来,转瞬消失在阴影里，完全没有引起围墙旁说话的几人注意。
连皮多尔和菲尔都能在张志业的指导下躲开学校的监视眼，这对于季淞来说当然也不是难事。
季淞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手环投射出来的数码屏幕也跟着隐在了黑暗中，即便是有人从这附近路过,也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刚刚季淞入侵了学校的监控系统，精确时间与路线,很快就发现记录中的覃乎明明是走在从医务室回宿舍的路上,走着走着走进了一个死角,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接着监控画面一切正常,只是覃乎消失不见了。
不过季淞不用想都知道,覃乎不是“消失”了，而是有人在他身影进入死角那一瞬间，将监视眼屏蔽,替换成了其他内容,所以才造成了覃乎突然失踪的假象。
这种玩腻了的老套路,大概只有这群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学生能玩出来了。
但是张志业敢这么玩,不仅不怕被查出来，而且监控台作为学校最受重视的地方之一，张志业偷偷替换监控内容却没有一点风声,恐怕这里面的肮脏事还真不少。
现在季淞所在的围墙，就是他根据学校监视眼死角和漏洞,推测出来那些掳走覃乎的人可能行进的路线。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也是从这里离开学校的。
但问题是他们离开学校后,会去哪里？
巨大的地图在季淞面前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要是换个人来看恐怕都会眼花，但季淞只是轻轻浅浅地一路扫过去,没有任何影响。
张志业，张志业。
季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资料：张家独子，父亲是张家家主张斌，母亲是a6星系的星主石桑的表妹。而张家，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家族，产业遍布整个星球，虽然这点产业在整个a6星系来说有些不够看，但也足够他作威作福了。
更何况成卓扶持长安军校，自然也有意和张家交好，虽然以他的身份不会亲自和张家见面，但安排些什么手下得力干将，或者什么皇子来代替自己表达诚意的事情肯定也是做过的，张家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更是自视甚高，眼高于顶了。
看张志业的样子，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溺爱惯不出这脾气。这样自以为是并且充满自负的人，会把人带到哪去呢？
季淞的手在裤缝边缘轻点了一下，紧接着，屏幕上数百个地方瞬间暗了下去。
首先，不属于张家管理范畴的肯定不可能。张志业即便打了或者杀了覃乎想栽赃，也不会随便跑到别人家地界上去。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即便是张斌也救不了自家儿子。
可又一定不能完全属于张家地界，最好是交界处，这样才方便张志业推锅。
接着……长安军校周边肯定不会。如果是在长安军校周边，几乎很容易就会被判定为学生之间的斗殴，覃乎刚在比武台上把张志业打趴，张志业不会蠢到把火往自己身上烧。
也就是说，张志业要把覃乎带去一个离长安军校稍微远一点，属于张家地界，但最好又处于交界处的地方……
季淞的眼睛，落在了张家大酒店和一片地图上标注为“集市”的中间。
那个根本不是集市，那里是黑市。
这一切看起来千回百转，实则只在季淞脑中过了不到一分钟。他收起屏幕，拿出覃乎硬塞给他但他一次也没用过的小型飞船，直接朝目的地奔去。
但意外的是，等季淞确定好位置，走到了他猜测最有可能的死胡同中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猜错了？
季淞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疑问，但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
不，没猜错。至少……最开始是在这里。
季淞蹲下身，嗅了嗅地面上传来的血腥味，血液里面还夹杂着一些信息素的味道。这个味道明明很陌生，却给季淞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可能是覃乎的。
地上的血可着实不少，才会在这种快半干的情况下还飘着信息素的味道。这个发现让季淞有种没来由的不悦，他沉着眸子，不知想着什么，脚下顺着血迹滴答延伸的方向走了出去。
但可惜，血迹消失在了胡同口。
季淞走到胡同口，脚下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转弯向黑市方向走去。
无论覃乎是自己跑走的，还是被张志业带走的，都不可能去张家的地界上，那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黑市。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这一块地方属于黑市的边缘，并不能完全算在黑市的界限里，更像是一个“护城河”一样的存在。与黑市中心的热热闹闹不同，黑市的边缘非常安静，所有房屋都似乎跟安静的黑夜融为一体。
这儿白天是普通的商铺，卖些什么贵族们喜欢的文玩、古董，一到模拟太阳星降落的时候，他们就会闭门不出，谢绝见客。
一些人是为了去黑市真正的做生意，一些人却是怕惹麻烦。
空旷的街道上干干净净，没有人，甚至连个猫狗之类的动物都没有，要不是季淞早知道黑市的运作模式，怕是以为自己进了一座死城。
季淞是很讨厌这个地方的，因为这儿没有伦理，没有道德，只要有钱什么都卖。早在成卓刚登上皇位的时候，季淞曾经就和成卓提过全面清理黑市，可那时候成卓只是叹了口气和他说“季宸，水至清则无鱼，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季淞没有想到过答案。
“小年轻？你在这干什么？”
季淞停下前进的脚步，旁边一个有些稍显破旧的高楼里，有一个老头从一层的窗户口探出头来，“这边不能随便进的，你不知道吗？”
季淞被“吓”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又伸长脖子认真看了看老头，似乎是在确认老头是不是坏人，接着才抖着声音道：“我……我朋友得罪了张家的少爷……我听有人说，看到张家少爷带着我朋友往这边走了……我……我怕我朋友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这样啊……”老头对于季淞这个说法，居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神色平静道，“那你去吧。”
说罢，直接关上了窗户。
季淞看了一眼老头关上的窗户，继续向前走去，可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老头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
“刚刚我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往你右手边的路上跑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季淞眸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