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是。”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这人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师傅说催贡生大限将至，让我来看看催氏这一代的传人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就来了，其实我来很多天了，但催贡生并不愿意请我进去坐，但我没想到真的见到了黑白无常，一个大活人被黑白无常带走，这种事也是匪夷所思，黑白无常居然不勾魂。”
催贡生？
我想起黑白无常来带走我爷爷的时候，也是管他叫催贡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说着又看向我，然后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话题又拉回到我身上。
“你才刚刚开眼，一点儿道行也没有，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算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但其实也不影响，你们催氏一脉一向被我们排斥在圈子之外……咳，又说远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想怎么对付那只女鬼？”
“关你屁事！”
我终于忍无可忍，也不鸟这二百五，自己走回了书斋里。
他倒是没有硬闯，笑嘻嘻道：“笑口常开才能长命百岁哦，我师傅让我来观察观察你，所以我会看着你怎么做的，不过你要是不行的时候可一定要喊我帮忙，我叫张霆，你不用觉得这样做很丢脸，毕竟人命关天啊。”
我假装听不到，坐在书桌前不再去理他，过一会儿再往外面看，就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张霆……吗？”
年纪轻轻，却给我不同寻常的感觉，跟我这样的半吊子不同，他显然是有真本事在身，要是能够帮我们对付那女鬼，或许真是好事一件。
我碍于立场，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李婷如果知道他的存在，可能就会求助于他，而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想到这点，我心里挺复杂的，既想甩开这个麻烦，可又有些不甘心的感觉。
拿起白老的书，但突然没有心情看下去了，也就不再翻开，回想着爷爷自小教给我的那些东西，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再更用心学学。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近黄昏。
外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书斋里则是阴沉灰暗，缺少人气。
我转头朝李婷看去，发现她也正在看我。
眼神之中满是恨意。
她还是在怪我吗？
我苦笑起来。
让她卷入这种事情里面，我真不是故意的。
算了，事已至此，不管我再怎么说，也无法让她原谅我了吧。
压下心头的思绪，我转头没有再去看李婷，某种程度上选择了逃避。
一阵香风扑鼻，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吓了一跳，连忙又转头看来。
只见李婷满脸怨恨之色，眼神之中满是凶恶，双手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死！杀了你！”
“李婷！”
不管我怎么叫她，李婷就是没有回应，只是脸上怨恨之色越来越强烈。
那种对我恨之入骨的感觉，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恨不得这样活活掐死我。
她这是中邪，鬼迷心窍了。
是那本书！
“李婷，醒醒！”
好在李婷的力气并没有我大，我抓住她双手用力拉开，她便没有办法再掐我的脖子。
可是她不甘心，整个人朝我压了过来，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
我有些顾忌，不想真的伤到她，不由得想避开，但一时坐不稳，抱着她倒在了地上。
“你竟敢负我！我要杀了你！”
她咬牙切齿，依然将我当成另一个人。
我急中生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屏气凝神，右手在她的后脑勺用力一拍。
李婷稍稍翻了个白眼。
我又抓住这个空档，左手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上。
“啊！你干嘛？”
李婷一下醒转，看到我和她抱着倒在地上，顿时惊叫一声，将我推开。
我松了口气，坐了起来，道：“你看书入迷，鬼迷心窍了，刚刚想掐死我。”
“啊！？”
李婷闻言一脸惊恐，她眼神迷茫，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我轻轻一叹，果然是这样。
阳生簿一翻开，便是直接将人的心神给拉进去，去经历书中人物的人生，太有代入感了，所以看书的人如果意志不坚定，人格很容易被同化。
李婷看着我，害怕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安慰道：“你只是被影响到了，把我当成另一个人，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李婷沉默了一下，道：“我感觉很生气，因为我看到那个男人一次次欺骗我……欺骗云佳娜，不爱她却一次次折磨她，我很生气，怨他恨他，心想不如跟他一起死了算了，我……”
李婷越说越迷惑，思绪又开始混乱起来，她显然有些搞不清楚这些到底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还是发生在那个女鬼云佳娜身上的事。
她突然惊恐起来，向我求助：“催晓，我变得怪怪的了，怎么办？”
我说：“你要坚守本心，意志坚定一点，记住你是看书的人，你是李婷，不是云佳娜。”
她抱着头：“可我控制不住，脑子里总会出现那些记忆，好像真的是我的记忆一样，怎么办？”
“没事的，我给你喝点符水，可以帮你守住本心。”
李婷连连点头，我这才起身回里屋准备。
我没有跟李婷说实话，其实这种情况不是没事，而是很危险了。
爷爷曾经说过鬼上身的一种特殊情况，被上身的人逐渐被鬼的怨气侵蚀，人格也渐渐被同化，从而失去自我，最终变成那个鬼而活着，哪怕那个鬼被消灭了，原来的那个人也找不回来了，这种情况，修为再高的人也束手无策，还不如心理医生管用。
这与借体重生不同，只是被上身的人记忆和人格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算是鬼物另外一种形式的还阳，但与那鬼还是完全不同的个体，那个鬼也不会认为自己这样就活过来了，更不可能满足于此。
而云佳娜还没有上李婷的身，李婷只是看了她的书就出现这种情况，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这当然与阳生簿的特性有关，但一般来说，意志越薄弱、思绪越混乱，也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而李婷无疑正处于一个危险的十字路口。
我不能跟她说实话，那样会让她更不安，那样云佳娜更加有隙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