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只是听值班人员说，但没有亲眼见过，其实张龙心头还是存在着怀疑，但此时亲眼看到，他便完全信了。
他的呼吸先是一滞，然后便急促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紧张了，也害怕了。
刘源也是一脸的惊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
虽然鬼魂还没有现身，但书本无人自动也是足以颠覆他的三观了，这与之前只是听闻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相比而言，在经过了李晓萱一事后，李婷和陈贵的反应都要平静得多，他们一边看着我，一边关注着书架那边的情形。
我皱起眉头来，却有些不解。
真的是鬼吗？
为什么连我也看不到？
现在的我已经开眼了，什么鬼物能够逃过我的眼睛？
而且我细细感应了一番，那里只是阴凉，但依然没有阴气，难道又是类似于宣琳那种阳魂？
不过那种熟悉的气息倒是再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像是在哪里遇过。
随着我调动文书之气，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
我突然一愣，对啊，文书之气！
那种熟悉的气息，与我体内的文书之气很像。
我眯起了眼，将文书之气汇于双眼，顿时看到书架旁边站着一个老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书。
书被翻得很快，但他好像都无遗漏地看了进去，一脸的愉悦。
有文书之气加持双眼，我能够看到他体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气，那阴气本是要散开来的，但随着他翻书的动作，那些阴气便化成了与我相似的文书之气，钻入他的脑海之中。
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暗暗吃惊。
而且那个老人我也认识，就是我与李婷昨天过来找资料时遇到的那个老人。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过世了。
“催……催晓，你看到什么了吗？”
李婷小声问我，虽然没有那么怕了，但是依然紧张。
她这么一问，其他三人也都好奇地看我。
我凝聚文书之气，往四人的眼睛前一抹，然后让他们自己去看。
“是韩老。”
张龙认出了那身影，脸色变得很复杂。
刘源也是惊呼一声，他终于见到鬼了。
李婷的神色间有一丝悲戚，道：“催晓，他不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位老伯吗？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他突然就过世了？”
“生老病死是常事，只是我们刚好在前一天见到他，我去跟他说说话吧。”
我轻轻一叹，站起来往韩老走去。
韩老翻书的动作慢了下来，但却没有停下，转头看我。
“是你啊，刚才我就有点奇怪了，怎么这么晚了图书馆里还有人，而你们又都在看我这边，我还在想难道你们能看得到我，但又觉得不可能，而我一翻书就停不下来，便也无暇去管你们了，没想到你真的能看到我。”
他面相平和，倒不至于像其他的鬼物一样变得凶猛起来，因为他并没有生出厉鬼相，此时的他比生前还要精神。
“韩老这是准备把整间图书馆的书都看个遍吗？”
韩老连连点头道：“我在发现我死了之后挺难过的，因为以后就不能看书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跑来图书馆，结果发现我不仅还能看书，而且看书的速度更快了几分，而且还过目不忘，这对我来说是意外之喜，死了还是有好处的。”
没想到韩老是这样的想法，我哭笑不得，心头的那一丝悲色便也消散了。
我问他：“是不是看完这里的书，你就要离开了？”
韩老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只是想看书而已。”
我一愣，便又问他：“那你在看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韩老又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我道：“很愉快，很满足，但也很空虚。”
很满足又很空虚？
我一愣，怎么会出现这两种相互矛盾的心情？
“真的很奇怪，看书的过程中明明就是很愉快的，那些内容都跑到我脑海里面，让我前所未有地满足，可是我却总觉得，这些不是我现在想看的书，但我又想看完这图书馆的书，我也不知道我看完之后还会干嘛，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真正想看的书。”
说着，他便又加快速度翻起了书。
我若有所思，照这样看来，哪怕韩老将这图书馆的书全部都看完了，只怕他也不会消散的，因为他的空虚感得不到满足。
“看你也是个有本事在身的，那你们昨天来找的资料，应该不是普通的学术调研吧？我当时听到你们说话，好像是在说一个女人的事，也是像我一样，变成鬼了吗？”
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那你们帮她了吗？”
我点点头，道：“算是帮上了，如果能够知道她的长相，那就更好了。”
“她被毁了长相，所以执着于自己的长相，然后就开始害人了？唉，当人麻烦，当鬼也麻烦，别人的长相再好，终究是不及自己的长相，别人写的书再好，终究也不是自己的书。”
我心神一动，觉得我好像知道韩老的空虚感是因为什么了。
这么一想，我遇到他好像就是注定的缘法，因为只有我能够化解他的执念了。
我笑道：“韩老，我给你录书吧，把你的生平录成书，写出一本关于你自己的书，只属于你自己的书。”
韩老翻书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双眼明亮地看我，其中还透着期待。
“关于我的书？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将我的生平写成书，让别人也读读我，这样我就算死了，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我笑着点头，然后道：“只是你得等我一天，我得回去拿东西，快则明天晚上慢则后天，我来给你录书。”
我这一次出来，只带了一本阳生簿，已经用来给宣琳录书了，想要给韩老录书，我得回去再带一本过来。
韩老摆摆手，道：“不急，后天吧，我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这里的书都看完，你让他们都不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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