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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不等江冲多想,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冲急忙将信纸夹进一本书中,做完这一切后并未立即转身,而是装作欣赏桌上的画作。
“哎?你回来了?”身后传来韩博惊喜的声音。
江冲调整好面部表情,回头看着韩博笑道:“事情办完就回来了,你一个人,这几日可还好?”
“还行,就是孤枕难眠。”韩博一如既往地口齿伶俐调戏江冲,顺带将未完的寒梅傲雪图收起来,“等画完再给你看。对了,圣上是什么态度?”
“圣上命我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年前会下旨清剿无忧洞。”江冲坐在书桌一角,指尖轻轻地挠了挠韩博手心,轻声道:“这几个孩子还暂时不能送回去,我想的是,把他们带回家里住一段日子,等事情了结再送还,你说好不好?”
韩博一把攥住江冲的手,挑眉道:“继你家会试考生占我便宜之后,又想让我给这些孩子开蒙?”
江冲确实打着这个算盘,反正韩博的伤已无大碍,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带教教几个孩子,权当解闷了。
他见韩博想跟他谈条件,便伸手抱住韩博的腰,仰着头,半是恳求半是撒娇:“不白教,我给哥哥付束脩。”
韩博心念微动:“什么束脩?”
江冲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说呢?”
“那好。”韩博一笑,答应了下来。
“哥哥真好!我叫人备马车,你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回家。”江冲在韩博嘴角重重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撩完就跑。
韩博看着他跑出书房,好一会儿才将心跳调整过来,目光掠过被江冲慌忙间藏起信纸的书籍,抬手碰了碰仿佛尚有余温残留的嘴角,空着一双手走出去,路过门口时,顺手拿起被江冲忘记的佩刀。
他并不需要收拾什么,也没什么不能抛下的,除了江冲给他的一颗真心以外身无长物,所以才更要牢牢地将其抓住。
哪怕不择手段。
两辆朴素的马车低调入城,缓缓驶入韩宅所在的巷子。
江冲看着几个孩子进了门,对韩博道:“我有点事去趟侯府。”
“天色已晚,还回来吗?”韩博就等着他说不回来,然后给他算利息。
江冲四下看了看,见奴仆随从们皆在忙碌,便上前半步,悄声道:“洗干净床上等我。”
韩博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一下,“唔,也好。”
***
平阳侯府。
莫离前天才收到围场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他家侯爷在击鞠赛后的庆功宴上喝多了,打伤了蔡八公子然后带着韩公子畏罪潜逃。
侯爷和蔡公子那是打小的交情,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狼狈为……一致对外地欺负别人,二人之间何曾闹过矛盾。
莫离琢磨了好久,没等他琢磨出点什么来,侯爷直接一个人回府了!
“小库房钥匙给我。”江冲张口就要库房钥匙。
似这等要紧的东西,莫离向来都是随身携带的,二话没说把钥匙给他拿出来,试探着问道:“听说您把蔡公子给打了?要准备赔礼吗?”
江冲故作气愤:“赔什么赔?谁让他先对应之动手?我没打死他还是念着往日情分!”
莫离大惊:“那凶徒竟是蔡公子?”
江冲冷哼。
侯府二房的两个库房向来是莫离亲手打理的,大库房里存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大到紫檀木打造的拔步床,小到御赐茶饼绸缎之类,按照用途分门别类地堆放着。
而小库房则是摆满了一排排的木架,各色珍奇依次罗列其上。
莫离年纪已经不轻了,望着大半的空木架多愁善感:“听说平阳江氏在时,珍宝多得库房都装不下,也不知道咱家几时能有那么大家业。”
江冲:“……”
这话就跟“你看人家都考上状元了,也不知道你几时能有出息”一样,感觉怪怪的。
“我记得从公主府拿回来几块不错的石砚,在哪放着的?”东西都在盒子里装着,江冲懒得一个个打开看。
莫离领着江冲来到一排架子前,一边给他打开其中几个盒子一边问道:“侯爷这么急匆匆地拿砚台做什么?”
江冲:“送人。”
当然是送人,这可是长公主的嫁妆,江冲自己都不大舍得用。
莫离见他挑了两块,还想再拿一盒内制的墨锭,瞬间不乐意了,“这可都是好东西,侯爷您不管送谁,随便拿一样去送就够有面子了!”
江冲才不管他,将两块砚台并墨锭连带盒子一并包起来抱在怀里,还不忘训斥莫离:“你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大管事,别跟那铁公鸡学的一毛不拔。”
话刚落音,半掩着的库房门开了,章俊双手捧着一个装银票的匣子站在门外,干巴巴道:“属下是来拔毛的。”
江冲:“……”
莫离:“……”
“老章啊……”江冲干笑两声,“你这是?”
章俊面无表情:“击鞠赛关扑净赚白银五千五百六十四两七钱。”
铁公鸡心情很不爽,他真是疯了才会信了江冲的邪,将几千两银子公款押在蔡新德名下,结果击鞠赛上蔡新德进的球还没有江冲一半多,赔得是血本无归。
要不是还有坐庄赚的钱填补亏空,铁公鸡估计得疯。
江冲心虚地接过银票,自己拿了大头揣怀里,剩下六十四两七钱交给莫离保管,拍拍章俊肩膀,“我的错,赌钱是恶习,以后再也不赌。我发誓!”
章俊从接手侯府外事以来,做成的每一桩生意不说血赚,至少没赔过本,如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莫离私下里还下了注,不过他押的是江冲,赚了钱也不好在铁公鸡心如死灰的时候当面刺激他,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江冲趁他俩各怀心思无暇他顾时,悄没声息地带着砚台银票溜了。
翌日凌晨,韩博被江冲起床的动静闹醒,带着困意睁眼,见江冲正披着中衣坐在床边发呆,便伸手勾着腰将他拖回来。
“干什么?”江冲语气不耐,但不是针对韩博。
他只是……有点心烦。
韩博用手指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柔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
江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昨夜闹了大半宿,好容易歇下之后又睡得不大安稳,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是被九指他爹关在猪圈鸡笼里的孩子,一会儿又是在别苑发现的那封信,甚至还有韩博他爹在梦里指着鼻子骂他毁了韩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