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抢救终于苏醒过来的早见澄脸色灰败地躺在病床上,
如同机器人一般回复着警方和调查组的问话,
森川凛人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终于,调查的人员全部离去了。
死水一般的黑色眼睛轻轻抬起,望向了肃立在一旁的俊雅男人,
她声音嘶哑地问道:
“森川先生,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奈绪,你真的没有什么愧疚的情绪吗?”
“我为什么要有这种情感!?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她也绝对会像其他人一样弃我而去!
啊,森川先生,哦,不对,或许我还能厚颜无耻地称呼您一声叔叔?”
少女有些恶劣地扯了扯嘴角,
“如今的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即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也不还是一样地会生疏地称呼和质问我吗?”
“奈绪她,并没有继承遗产的意思。”
男人似乎有些哽咽,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略微顿了顿。
早川澄则是有些呆住了,
“她跟我说,因为你最近看起来很不开心,她想要用自己攒下的积蓄,
带着你离开这栋让你难过的别馆,她并不想要被遗产束缚在这里。”
“。。。。。。。”
少女垂下了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森川凛人说完了自己想要传达的话,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而病房门关上的一刹那,
他的背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嘶喊声和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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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枫他们三个在门外或坐或站地等候着森川凛人出来,
祖母绿般的翠色眼瞳,由于这接二连三荒诞又悲哀的事情而显得暗淡了许多,
男人有些疲惫地对着他们说道:
“辛苦诸位了,真的很感谢你们。”
“森川先生,你想要怎么处置早川小姐呢?”
禅院枫突然询问道,
“事先告知您一下,由于她透支的生命力太过严重,所以剩下的时日也不算多。”
“啊,我想,她已经拥有最糟糕的结局了。”
男人语气没什么波澜地答道。
“森川先生,那我们的委托到此算是全部完成了?”
黑发丸子头的男生如此询问道,
“是的,诸位,不过还请在别馆再留宿一晚,还有些琐碎的事情需要三位的协助,另外,这件委托也请诸位莫要再深究下去了。”
说完了以后,森川凛人便向他们示意,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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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如今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冬季,墓园里的树木只剩下了干瘪的枝桠。
昂贵的皮鞋毫不在意地踩在了潮湿略带泥泞的土地上,
森川凛人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因为连尸体都未曾留下,这座坟墓也不过就是一个衣冠冢而已。
他弯下腰,轻轻地放下了一束开得绚烂的向日葵,
“很漂亮吧,奈绪,”他望着墓碑上少女的照片轻轻地说道。
曾经,大片的向日葵花田为他带来了热情似火的夏天,
精灵一般的小姑娘从天而降,扑到了他的怀里,
如今夏天独自离去,唯独将他留在了永恒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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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夏油杰终于忙完了这一天的事情,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休息。
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抵着唇线,头微微低下,刘海擦过脸侧,
他低敛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燃烧的木柴在一旁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橙黄色的火焰照亮了他线条分明的侧颜。
一只玻璃杯在他面前的矮桌上被轻轻地放下,
男生感觉到动静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双平静的金色眼瞳。
“啊,是枫啊。”
狭长的眼睛弯了弯,男生笑着打了声招呼,
“答应杰君的那一杯酒。”
粉发的女孩子在他的身侧轻轻坐下说道。
男生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真的把自己的一句调侃似的话语落实了,
有些惊讶地愣了愣,
然后把目光投在了面前的酒杯上。
大面积极其明亮的橙黄色,
底部却被绚丽的红色浸染,
像是将日出的景色装进了透明的玻璃杯中。
“龙舌兰日出,
我很喜欢的一款酒。”
粉发的少女托着腮向他解释道,
“这是一杯来自遥远的美洲海岸的酒,墨西哥的平原是永远荒凉而广阔的,
上面满是沙石和飞扬的尘土,只有星星点点的仙人掌能带来些许生的活力,
但即使如此,每一天的日出时分,从天际升起的赤红色太阳,
也依然会一如既往地将苍凉的大地,照耀得一片明媚与辉煌。”
女孩子伸出手指对着壁炉里的火光轻轻地比划了一下。
静静地盯着酒杯看了会儿,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生突然有些好笑地向她说了声谢谢,
“别这么担心我,我挺好的。”
温和的嗓音如此回应道。
说着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夸奖道:“确实很特别啊。”
“没有担心你哦,这可是我之前答应了的事情,
而且适量地摄入酒精是助眠的,
我只是不想你今晚失眠而已。”
少女笑眯眯地回了他一句,
“我记得你可是答应了悟,明天顺道在北海道这里玩一圈再回去的哦,
今晚不好好休息的话可不行呢。”
“那晚安了,杰君,好梦。”
然后便起身跑去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男生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女生离去的方向,而后又转过头去,望着暖色的火光,
龙舌兰的香气慢慢地挥发,散逸在空气之中,
他一点一点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轻轻地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
舒展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起身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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