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断剑落地的声音判断，底下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最多也就两三米的落差。
借着手机灯光向下照射，看到的是一条方形的甬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乾把脑袋都伸进了坑洞里，下方接连出现他的回音，这条甬道很长。
我抓着他的肩膀提起来，沉声道：“这或许是现成的出路，但也可能是一条死路！”
话虽如此，但我们没有的别的选择，再留在此地，迟早被活活磨死。
王乾一马当先，缩着身子爬下去，我紧随其后，吴旺也一起下来了。
刚一落地，我就觉得地面硌脚，低头一看，踩到的是一颗嵌入石板之中的骷髅头。
王乾用断剑在墙壁上划过：“这墙上的浮雕太邪了！”
这是一条长方形的甬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但上下左右四面，都以浮雕的技法雕琢出了图案。
尸爬千里，髑髅鬼怪张牙舞爪，再以人体碎骨点缀，完全就是一副地狱修罗场的画卷。
盯得看了久了，我自己仿佛也要陷进去，成为画中的恶鬼之一。
“这就是血浮屠？”
吴旺用手机在四下照射，我悄悄拉了拉王乾，提醒他跟我一样，别再去看墙上的浮雕。
略作观察，甬道两侧都乌漆嘛黑，看不到尽头。我们只好赌一把运气，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试图寻到出路。
出于谨慎，我和王乾把手机关闭，一来在这没有尽头的甬道中，不知还要被困多久，需要保存些电量。
更为重要的是，人都有趋光的本能，尤其是在这黑暗之中，忍不住回去看甬道四面的浮雕。
吴旺和我们并不是一路人，自顾自的走在最前，开着手机灯光，摆在侧面，边走边进行录制。
“你准备把这些图案都拍下来，回去再慢慢研究？”
我开口询问，吴旺是为寻长生法而来，方才也提过一句，这些浮雕，似乎就是‘血浮屠’。
吴旺没有对此隐瞒，有些摸鱼的腔调：“来都来了，总要带点儿东西回去交差。”
他只用手机拍摄，但自己也没有对浮雕多看一眼，视线故意避开。
黑暗中不知距离，从时间上估算，我们走了得有一个小时之后，吴旺率先停了下来。
我的视线循着吴旺手中的光亮移动，转到了正前方，没有路了！
一面未经雕琢的山岩堵住了出路，我们在巨石前摸索片刻，又去检查甬道两侧和巨石接触的部分。
“这块石头，比我们现在看到的更大，堵住去路的，只是它的一部分！”
吴旺叹了口气，我也迅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巨石拦路，并非针对任何在甬道中过往的人，而是甬道一共就修了这么长，现在已经到了尽头。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我们赌错了，运气确实差了点儿。
我担心一旦停下歇脚，一口心气儿放下，就再也动不了身了，就催他们赶紧调头。反正甬道之中也没见有岔路，这边走不通，再走另一边就是。
吴旺叹了口气，准备调头，吴旺没来由的抽出断剑，拦住了他。
我不明所以，问他怎么又拔剑了？
王乾气息有些紊乱：“这里的建造材质，和那一个骨灰石灰浇筑的佛像一样，肯定有诡异的地方。我猜测，我们可能已经出不去了。”
“出不去就出不去，你拿剑指着我干嘛？”吴旺侧着身子，不想让王乾用剑指他。
王乾语气凝重，彰显杀机：“反正都是要死，与其在这里饿死困死，不如让我用天师剑送你上路！”
我之前也一直在保持警惕，虽然现在吴旺和我们同困险境，但绝不是同路人。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先发难的居然是王乾。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想先去规劝王乾，毕竟心中三个人还是联手找出路的好。
“你别插手！”王乾见我上前，开口厉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我更加茫然，心想王乾还不是又被浮雕上的修罗恶鬼蛊惑了心神。
吴旺目色一凝，但马上又轻笑起来：“明白了，你是想在临死之前，再和我拼一下天师剑。幼稚！”
王乾没有再争口舌，一剑刺了过去，吴旺终于神色惊惧，从袖口滑出自己的短刀：“你来真的？”
两人一经接触，就再也分不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中接连迸射出火星。
现在我想插手也插不上了，王乾真的在下杀手，我轻易上前，不是让自己被误伤，就是耽误了王乾的死斗。
“天师剑只有一柄，你居然敢说自己只是看过我用剑，就学会了！”
王乾在意的是这件事，吴旺这会像是处于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被堵在巨石之前。
我听到呼啸的剑风，知道王乾已经稳赢了，急声呼喊：“留他性命！”
王乾听没听我的话也未可知，等厮斗声结束，我打开手机灯光，看到王乾用剑刺穿了吴旺的腋下皮肉，把他钉在了石头上。
吴旺是真的怕了，用匕首格开了断剑，使其偏离了轨迹，否则这一剑就直接穿心了。
王乾猛然抽剑，带出来一抔血水，吴旺捂着肋下，半边身子被染红了。
“不过尔尔。”
王乾终于是满意了，吴旺咬牙愤恨：“不就是想证明你天师剑比我用的好吗？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我远远瞄了一下吴旺的伤势，只是皮外伤，短时间内并不致死。
吴旺自己也已经开始撕下衣料包扎，我随手丢给他一瓶治疗外伤的药，王乾从我身边走过：“小师侄，咱可以走了。”
我只能跟上，把吴旺落在了后面。
“刚才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但我记得上次吴旺比你还，强那么一点儿？”
我没去试探王乾的自尊心，他把断剑给我看了看，神色复杂。
“天师剑，可杀人可斩鬼。与武行里的俗世剑法也有点儿相通之处，剑身越短，越为凶悍。”
我豁然明了，这就是常说的一寸短一寸险。
“所以你之前打不过吴旺，真的只是因为兵器不称手？”
我主动给王乾台阶，他叹了口气：“也不尽然，我这人就偏偏爱用长剑。如果不能破而后立，打破天师剑数代以来的规矩，怎么能超过我家老头子？”
王乾的豪志让我惊讶，他想超越王昆仑，甚至是历代天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