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我伸手拽住聂小川的脚腕，把他拖了出来。
聂小川眼神清醒了不少，但充斥着恐惧。
“陈三哥，我，杀了人了？”
我捂住了他的眼睛：“不是你杀的！”
安慰了他一番之后，我再次抬首看向两侧，两个法相庄严的老僧形象若隐若现，他们身下的地板成了黑色的水面，平坦如镜。
水中倒映他们的身影，不是佛光，而是尖牙利齿的鬼面修罗。
“是我高看了你们吗？”
我开始怀疑他们的真身，到底是高僧还是如同临天上人一般的妖邪。
没来得及多想，倒地的刘鸿途开始有了行动，他怨毒地看了我们一阵，努力翻了个身，艰难的往更深的地方爬行。
这就是对长生的执念，可惜没爬出去多远，刘鸿途就倒地不起了，那根骨，刺穿了他的心脏。
我带着聂小川返回，跟王乾一起回到石门之前，门户已经开启了。
吴旺手掌上又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把门上的‘卍’字完全涂抹成了妖艳的红色。
“互不相欠了啊。”
吴旺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我们一起从这个山洞里走了出去。
回到怀岩寺之后，吴旺很冷静地刷脸，继续冒用着刘鸿途的身份。
我们稍作休整，直接下山，到了山脚下的旅馆。
查看了一下聂小川的身体，他的骨骼虽然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但四肢有些僵硬。
仔细看过之后，我发现了原因。
刘鸿途为他补充了磷，但只是以死人骨磷填充。但这也勉强算作痊愈，只需要修养一段时日，等待人体的新陈代谢就行了。
我们在旅馆中住下，吴旺又换了张陌生的脸和我们见面，拿出了一根金色的肋骨。
聂小川一看到这东西就浑身打颤，我让他先去隔壁房间休息，质问吴旺：“你什么时候偷的？”
“偷？不死峰的人互相交流一下，怎么能算是偷？”
吴旺耍赖，说自己只是顺道抠了一根佛骨出来，拿回去给老不死交差。
狡辩了一番之后，吴旺就找了个借口说出去买点儿吃的东西，就再也没回来。
这货已经溜了，我和王乾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先把聂小川送回了家。
听我说完刘鸿途的阴谋之后，聂磊神色激颤，说一定要把刘鸿途拉出来鞭尸。
我笑看这他：“你要真敢这么干的话，刘国豪肯定要跟你死磕。他本来就偏心这个大儿子，现在唯一的子嗣也没了，这老头肯定得疯。”
聂磊也不再咋呼了，但刘鸿途的事，必须得有个交代，刘国豪早晚得知道刘鸿途的死讯。
我和聂磊商量，能不能再把白岩山的所有权拿回来，然后再去肃清怀岩寺里其他的妖僧。
聂磊当即一拍大腿：“对啊！刘鸿途死了，但合同还没签完呢，现在金矿还是我的！”
我冷起脸来：“你儿子多次险死还生，你还想着金矿？”
聂磊面色尴尬，嘀嘀咕咕，说刘鸿途都死了，还有谁和他抢金矿吗？
我沉声道：“刘鸿途在意的也不是金矿，他是怕一旦动土，就把白岩山地下的东西暴露出来。你现在也是一样的处境，我敢保证，只要血浮屠现世，马上就会有无数心怀不轨的人赶来。”
聂磊终于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白岩山不是什么金窝窝，而是招惹祸端的地方。
“那咋办？要不，陈大夫你也入股吧？咱俩一块干，有你在，那些个坏人一定不敢再打白岩山的主意。”
聂磊这人是没救了，财迷心窍，还想拉我下水。
我直接拒绝，但聂磊不死心，留我们在他家住下。
想着得等到聂小川完全康复之后，我才好放心离开，我就先答应了下来。
而且，我还不能那么早的离开临城，白岩山上的事还需要善后。
在聂磊家待了半天之后，我和王乾就再次回到怀岩寺，但刘鸿途再次出现了，被一脸微笑的和我们打招呼。
“是吴旺！”
我扯了扯王乾，让他先别激动，吴旺把我们带到了刘鸿途平时居住的禅院。
“怀岩寺的情况，我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一个跟临天上人平辈的老和尚，没人再知道血浮屠之事。”
吴旺主动告知，我皱起眉头：“你是说，怀岩寺的妖僧，已经死绝了？”
“没错！”吴旺叹了口气：“就连那个知情的老和尚，也只是知道一些真相，并没有去过血浮屠之路。我试过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老不死那边儿跟我说了一些怀岩寺的历史，让我对这里产生了新的兴趣。”
我装作镇定，吴旺对于我的从容很是失望，但还是没憋住话。
“怀岩寺是明太祖时期督建的，在建造之初，就分成明暗两伙人。一方是普通的僧人，对血浮屠之事毫不知情。另一伙人，是世代传承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怀岩寺的地址，也是他们选的。养着这些普通和尚，只是掩人耳目。”
我询问吴旺，选址又有什么讲究？
吴旺往我跟前凑了凑：“血浮屠，最初只是一条普通的墓道。白岩山内部，有一个已经被盗掘一空的古墓，但当初殉葬的奴仆和修建古墓的工匠，都被埋在了古墓之中。元末明初之时，有一个从雪原上下来的密宗喇嘛，在中原游历，结合中原地区的佛法和邪术，创造了血浮屠之术，充分利用了墓道，将骸骨全都填充了进去。但真正能走过去的人，十不存一。临天上人，其实就是最后一个走过血浮屠之路的人。”
血浮屠肯定还有更多的隐秘，临天上人重伤之时，竭力想赶回白岩山，就是想回到血浮屠之路。
但随着他和刘鸿途的死亡，血浮屠算是彻底的失传了。
不过我认为这是好事，这等以他人骨血为代价的邪门妖术，本就不该存在世上。
思忱片刻之后，我再次开口询问吴旺：“你易容成刘鸿途的样子，不仅仅只是想在怀岩寺打探血浮屠的秘辛吧？你在等着我上山？”
吴旺故作爽朗的笑着：“确实是在等你，我向老不死夸了你几句，他同意让我对你考察一下。如果你可信的话，就同意你加入不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