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石头开口叫出‘王卦师’之前，我都没认出这人就是王不语。
我们赶紧迎面走过去，小石头搀扶住他，王不语的眼睛被血泪蒙住，用手背擦了几下之后，就死死盯着我和王乾。
“王卦师，你到底遭了怎样的劫难？”
我见他神色不对，先开口试探。
王不语伸手入怀，拿出一柄精致的匕首，对王乾道：“你先过来。”
王乾虽然不解，但还是向前走了两步，王不语突然举刀直刺向王乾心口。
这一变故发生的极快，王乾尽力闪躲，还是被划破了肩头。
“你特么疯了？”王乾下意识举起长剑，但还是又放了下去。
我以为王不语是意识或者眼睛出了问题，就想上前替他诊治，但他又将匕首指向了我。
“一手开阴阳!一手撼乾坤！可笑，可笑啊！”王不语仰面痛哭：“王昆仑与陈礼，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传人？”
我和王乾对视一眼，都觉得诧异，就让他把话说清楚。
王不语又看向王乾：“天师剑？未来便是这人残害生灵的杀招！披着一张人皮，但骨子里就是一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王乾想要动怒，我赶紧拦住，王不语斥责完他之后，又开始骂我：“陈氏诡医，救死扶伤！但竟也成了这恶鬼的帮凶！”
说完这句之后，王不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倒在了石通怀里。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
“王卦师百卦百灵，他肯定是已经给这两人推演过卦象了，王卦师金口玉言，说的肯定是真的。”
“真想不到啊，玄门一双手的后人，居然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有啥意外的，咱们这等没本事的，想和他们一样大开杀戒也做不到啊。”
“我曾经听我师祖说过，天师剑杀气太重，用剑之人必要先修心再持剑，这个姓王的动不动就用剑砍人，肯定是掌控不了天师剑的杀气！”
·······
面对这些荒谬之词，我还能保持冷静，但王乾已经难掩怒火，举剑扫视众人，最终又瞪向已经陷入晕厥的王不语。
“亏我还专门从燕京赶来就救你，你特么居然还污蔑我！”
王乾一发怒火，围观的一众人等也有了行动，一部分害怕王乾就是从今日开启杀戮的，想要赶紧逃离。
还有些自诩正义的，嚷嚷着要保护王卦师，把我和王乾尽早除去，免得我俩为祸苍生。
这般大义凌然，让我倍感无奈。
我正发愁该如何解围之时，林大少突然捂着额头站了出来，对着人群训言。
“兄弟们，都先听我说两句！三儿和老王是我带来的，他俩都是好人，这一点我可以用自己的······脸面来保证！”
有人立马反怼：“王卦师也没说他们现在就是坏人，但王卦师的卦象从没有出过错。以后这玄门一双手，肯定要变成沾满人血的魔手！”
林大少转头看向他：“你他奶奶的哪有这么算的？我还说你老子早晚有一天会死呢，那你怎么不现在就直接回家奔丧去啊？”
要说起骂人的能耐，林大少真是比那类能叉腰骂街的泼妇还要厉害。
一番咒骂之后，林大少就噎的几个激进之人满面通红，但却找不出话来。
林大少也见好就收，又对其他人抱拳：“兄弟们，有几个咱也是一块在沽城杀过僵尸的，都有交情。今天我希望诸位就看在我林彪的面子上，先不要为难我这两个小弟。如果日活他们真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自会亲手废了他俩。”
我本来还有些忐忑，但听到林大少这般装模作样，忍不住想要发笑。
王乾与我相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死胖子，回去燕京之后，我一定让你爹再把祖坟改到马路上去！”
我死死摁住他握剑的手腕，这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出声音，是一个在沽城码头共事过的人。
这人先抬手抱拳，随后才发声：“林少爷，我们今天就卖你这个面子。你说的对，就算是玄门一双手堕入魔道，也是以后的事，我你能好好管教他俩，别让他们误入歧途。”
之后又有几人附和，最后的局面竟是这群人只是抬走了王不语，又和林大少互相吹捧，完全不再过问我们了。
待所有外人走后，林大少踮脚看了看门外，确定无人留下，转身之后立马就变了嘴脸。
“三哥，王哥，我也是没办法了啊。不找个由头，他们真要跟你们打起来咋办？”
王乾抬起手来，做势要给他一巴掌，林大少直接躺到地上耍赖，一会说脑袋疼一会说腿肚子抽筋。
“今天总得有人给个台阶。”我任由王乾过去踢了林大少几脚，继续道：“那些人都是些乌合之众，也就几个愣头青，其他的哪敢真的和我们两个动手。但混江湖的，都得要个面子，林彪正好帮他们盖了脸面。”
我伸手把林大少拉起来，也是哭笑不得：“没成想，又让你白捡了个脸面。以后您林大少爷在玄门之中可就风光无限了，连我们这玄门一双手，都得靠你来管教啊。”
林大少被我拍着肩膀，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苦着脸求情：“三哥，我真知错了，您要啥补偿，除了钱，我啥都能给你。”
吓唬了他几句之后，我和王乾说起正事。
“老王，你看出王不语有什么问题了吗？”
王乾这才开始往这方面想：“对啊，王不语问题大了去了，是他亲自打电话求咱们来帮忙的，怎么上来就给咱们安那么大罪名呢？”
我悠悠叹了口气，干脆还是自己分析。
“在看清是他之后，我就一直留心观察，尤其是他指责你我是屠戮生灵的恶人之后，我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王不语。很可惜的是，他确实是真的。”
王乾后知后觉：“那就是说，他真的是故意栽赃？”
“当然不是。”我很笃定：“王不语是这个年代少见的正人君子，他不会撒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受到了某种蛊惑和欺骗，认定了咱们未来的行径。”
“而且，我更为好奇的是，他是怎么从前院过来的？昨天晚上，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他是在后院的塔尖前消失的。这么多人，不可能集体撒谎，到底是什么，能让他瞒过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