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晚上一共有多少人？”我插嘴问了一句。
张大江不假思索：“接近四十个人！鬼船一过来，我们就赶紧把船开起来，往岸上靠。可落在最后头那一艘船，还是被鬼船追上了，眨眼功夫就让海雾罩住了。”
“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候，雾就退了，鬼船也不见了。可我们那艘船上的人，也一个没剩下！”
张大江越说越恼：“我们这一帮子都是干苦力活的，也经常帮你们这些活神仙干杂活。脏点儿累点儿我们就不说了，毕竟你们给的钱多。可如果昨天晚上，你们但凡有一位大师在场，陪着我们，说不定我那十几个兄弟也不会消失的这么不明不白！”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责备了，我斜眼看向方文章，他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陈诡医，我，我也是看这几天都一直风平浪静的，啥事儿都没有。而且，昨儿个不都收尾了吗，就放松了懈怠。平时，我都是亲自在现场盯着的。”
我冷眼瞪着他：“吴庄的尸体我们从没看过过，她还活着，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方文章身子一软，终于是瘫坐在了地上，而且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开始哭鼻子。
我被他吵得头疼，就让林大少先把他拖走，然后向张大江表达自己的歉意。
“张大哥，此事是我的过错。你的那些兄弟，我每人都会发一笔抚恤金······”
张大江重重叹了口气：“小师父，虽然你年轻，但我也能看出出来，你才是这些神仙爷爷的头儿。我不是想讹你们钱，当然，入如果我那些兄弟真的都死了，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他们各家送去。”
“但是现在，我要他们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也不算是刻意为难，我点头应允：“您放心，我会尽力的！”
说完这些之后，张大江也没再继续和我呛声。
我先认真回忆他的讲述，因为没有玄门中人在场，他的讲述，充满了常人对于这类离奇事件的描述，而且肯定遗漏了很多细节。
“昨天晚上出事的那条船，还在吗？”
鬼船肯定是没那么容易见到的，但昨天晚上，被鬼船追上，并且被海雾笼罩的那艘船，说不定还能留下点儿线索。
张大江赶紧指向一处，那里停泊着一艘白色的铁皮船，他直接带我们过去。
“这艘船也是我们临时租的，平时的用途就是清理海面上的垃圾，我们租的几艘船中，也是它最好用。”
到了近前，我就闻到船上一股恶臭，并非尸臭，只是和垃圾堆里一样的味道。
张大江想带我们上船看看，我留意到船身一侧的划痕和凹陷，被吸引了注意，没跟上去。
“小师父，你要是嫌这船上脏，就在底下等着吧，我给你拍几张照片看看。”
张大江流露鄙夷，我知道他会错了意，摇头道：“我不是怕脏，只是想先问问你，这艘船租来的时候，船身不可能有损伤吧？”
听到我的询问，张大江扭头往那些划痕的位置看了一眼：“一开始是没有这些，人家也不可能租一艘坏掉的船给我们。这些痕迹，也是昨天晚上才有的。”
我继续问个清楚：“是船从海雾里出来之后，才有的？”
张大江从船梯上跳了下来，很笃定的道：“就是那时候才有的，您看这些痕迹还是新的！”
我没有再问，兀自低头思索，过了半晌，王乾开口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对鬼船好奇。”我沉声道：“传说中的鬼船，还有真正的船体吗？它是不是该如同阴魂一样，只有其形而未有其实。”
我说的有些拗口，不过王乾听明白了：“你是说，如果鬼船只是阴气凝聚的外形，不会在这艘船上留下痕迹？”
这就是我的疑惑，张大江之前说鬼船追上了这艘白船，而白船是在浓雾散去之后，才有了伤痕。
“两艘船曾经碰撞过！”
我得出结论，重新让张大江把鬼船的外形再描述一遍。
张大江皱眉沉思：“当时雾很大，我也看不清楚。但鬼船很大，比我们这几艘船加起来都大，全身都是黑色的。不过船帆和船体表面，都闪着绿色的光！”
“绿光？是不是这种绿光？”王乾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等我询问，王乾就抽出乌铁长剑，重重劈在船侧的‘伤痕’上。
他蛮力惊人，几下过后，就把船表的铁皮砍出一个窟窿。
这时候我也看到了他所说的绿光，只是巴掌大的一片绿色光点儿，隐藏在船体之内。
张大江手指哆嗦着嘶吼：“是这个颜色！就是它！”
他的动静把远处的人都招来了，我轻轻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王乾已经在船身上开凿出一个可以容纳手臂探入的豁口。
“小兄弟，你当心点儿，这绿光，可能是藏在船里的鬼啊！”张大江虽然和玄门有些接触，但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会还是发怵。
我听着周围那些玄门中人的议论，皆是不同意张大江的看法，因为船体之内并没有阴怨气息。
“诸位！张大哥也是一片好心，既然诸位都觉得不是阴魂，谁愿意替老王把那东西拿出来看看？”
我对这些人也逐渐丧失好感度，他们立马不做声了。
不过方文章却走了出来，似是下定了很大觉醒：“我来吧，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当是赎罪······”
他确实是真心想要补救，但豪言壮志还没说完，王乾已经把手抽了回来。
在他的掌心之中，摊着一块绿莹莹的片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