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铄只是沉默不语，自顾自的晃动杯中酒。
金肆越说越激动，在撕破脸皮的情况下，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都倒了出来。
“你个废物就是一甩手掌柜，你知道我这些年为了能和白家牵上线，花费了多大的心力吗？好不容易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几句话就把白少爷赶跑了，你对得起金家的列祖列宗吗？”
金铄悠然叹气，金肆嘴上强硬，但心里还是惧怕他的。金铄刚一抬头，金肆就立马闭了嘴。
“四叔，我只想说一句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金铄的手确实很快，即便酒吧里光线晦暗，但能在我眼中扯出虚影，速度可想而知。虽然他玄门术法用的一般，但手上的功夫，是实打实练过的。
酒杯脱手而出，重重砸在金肆的头上，瞬间鲜血横流。
金肆也被这一下砸懵了，呆愣楞的瘫坐在地上，捂着额头，任由鲜血从指缝里渗出。
“滚出金陵吧，从现在起，别再说自己是金家人。来之前，我已经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了。”
和金朔也有过两天的接触了，他一直是个高贵公子哥的样子，但越是这种看着温文尔雅的人，一旦表露出怒火，才更加能把人震住。
“你······”
金肆回过神来，抬手想要指向金朔，但话还未出口，一道金光就从金朔的手中飞了出去。
连我都没能看清过程，过了两秒才察觉到，金朔的黄金指环不在手上了，而是深深嵌入金肆的膝盖。
“再多说一个字，你连爬出去都没机会了。”
金肆蜷缩在地上，几次张口，但最终也没敢再开口说话。
所谓树倒猢狲散，金肆那些手下早就远远的躲到一边，一个来搭手的都没有，都眼睁睁看着金肆拖着血淋淋的伤腿向着门口爬行。
“你们也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金朔又对这些人挥了挥手，他们即刻一哄而散，金肆伸手抓住一人的脚腕，反被一脚踹开。
金铄又去重新倒了杯酒，目色深沉的看着金肆，过了好几分钟，金肆才爬完这几十米的距离，从酒吧里出去了。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家门不幸。好在，清扫起来也不难。”
只是眨眼的功夫，金铄又恢复了之前和煦的神色，但眼底里隐隐透露着寒意，和被他赶走的白凌海有了些相似的气质。
我是真的看不透金铄这个人了，他确实有身为一家之主的城府和手腕。但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捉摸不够。
金铄一脸从容的和我对视，浅声道：“我应该不用多解释了吧？你们这两天经历的所有事，都和我无关。我现在把他打发走了，应该也算是帮你们出了口气。除了酒店的费用还没结算之外，咱们两清。”
我无奈一笑：“我确实怀疑过你，但现在看来，给我们使绊子的，还真的只有金肆。但咱们之间还算不上两清，你虽然嘴上拼命和我们划清界限，但出手相救，甚至不惜得罪了白家的，也是你。我会记住你这份恩情，但也希望，能知道个缘由，为什么要救我们？”
金铄不再看我了，又自顾自的摇晃着酒杯。
“你想要个理由，我可以给你两个。第一是不想你们因为金肆的事迁怒我们整个金家。第二，我有个朋友，托我保全你们的性命。但这也没有下次了，往后你们的死活，就和我无关了。”
金铄虽然是认真解答，但更像是什么都没说。
“你那位朋友是谁？他为什么要让你来救我们？”
我快速思考了一下，猜测会不会是吴旺和金铄有些交情。否则的话，为什么金铄一来，吴旺就那么放心的走了。
金铄盯着酒杯的眼神有些涣散：“你是聪明人，我也没精力陪你拼脑力。我是个商人，多数时候，朋友就等于利益。金陵很大，甚至比你们燕京也差不到哪儿去吧？但不管天南还是海北，都是有朋友也有敌人。”
“金陵城中，有人把你们当猎物，但同样也有想护你们周全的人。我对白家说过的话，对你们也是一样。我们金家不参与这次的风卷云涌，只保持绝对的中立。”
金铄说得坦诚，我记下他的话，但也直接挑明：“你终究还是商贾出身，古语有云，商海如战场。我只信你现在想要置身事外，但如果快到落幕之时，你依然会选择站边，来瓜分利益吧？”
我也只是试探，因为我心里一直有这种感觉，金铄对加入玄门的执念太深了。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个外乡人成了金陵玄门的中心，但只要有变乱，就会是金家趁乱加入玄门的机会。
“我是商人，但你可不像一个只懂悬壶济世的诡医。我确实还在观望，但至少暂时，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而且，我还挺希望能一直和你们做朋友的。”
说完之后，金铄就不像再被我继续套问了，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自打那个寄生虫开始卖假酒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了，不过至少刚才那两杯能让我好好睡上一觉，等你们去过王家之后，我们是敌是友，就也能分清了。”
金铄也离开了酒吧，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外人。
一起沉默了一阵之后，林大少突然冲着门口呼喊：“金大经理，你回酒店不？能不能把我们也带回去？”
“不能！”
我被吓了一跳，金铄真的回应了。
一群人出去之后，金铄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底下全是他的手下。
“你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不想把我们捎带回去，干嘛在门口等我们?”林大少很不客气的拍了拍金铄的肩膀。
金铄抬头盯着夜空，悠然叹气：“我是要回酒店休息了，但你们不该是去王家吗？今天晚上，是王老爷子的第三个头七了。”
我眉头一皱：“第三个头七？头七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金铄依然望月兴叹：“卦王去世二十一天，一开始王家就把这条消息压下了，四天前才对外宣布死讯。但实际上，卦王的头七都过去两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