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吴旺的样子做深呼吸，努力使自己不表现出惊讶，只有林大少还在挠着脑袋：“啥意思啊？以前都是他用我这张有辨识度的脸去办事儿，谁见过他的脸了？”
刘元稹轻轻拉住林大少，压低声音跟他解释：“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脸。”
林大少又瞪了半天眼睛，砸吧着嘴道：“真的是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看一姑娘，居然真是个糙老爷们！”
我快步跟上了吴旺，问他现在要去哪儿。
“先送你们出去，这个地方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走。”吴旺在前带路，依然带着些火气：“如果你们不来，我也就不用暴露身份去救你们。现在再回蚕庄，我也只能暗中行事了。”
我只能嘴硬：“谁让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早知道你是故意被抓的，我们这会还躲在金陵城里逍遥快活呢。”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我虽然不想提及吴旺的脸，但还是无法绕过这个话题。
“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故意用你的脸，应该是没想到，你从来没把真面目露给我们吧？”
吴旺握了下拳头，点头道：“我也在调查，跟在老不死身边那么多年，我我没发现过他身边还有别的人。而且，那个人的天师剑，甚至是以及超越了我和王乾。而老不死连我都没有传授过天师剑，那个人，比我更值得信任。”
“那阴阳刀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刚才好像很怕阴阳刀。”
我继续追问，吴旺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不过跟在老不死身边的时候，他就一直对天师剑和阴阳刀很重视。最初几次，我没有向他汇报，我已经结识了你和王乾的事。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开始怀疑我的吧。”
吴旺表露出自己的无奈，我也感觉到一丝尴尬。
归根究底，还真的是我和王乾的问题，每次都是为了我们俩，吴旺的计划被一次次打破。
“你们诡医一脉，是不死峰的克星。我近来才摸索出一些门道，不死峰中，都是苟活不死的人。阴阳路，可以把这些强行留在世间的人，送去冥府。但以前我也只是怀疑，不过刚才已经试验过了，那个人被吓走，就说明我的怀疑方向是对的。这应该也是老不死忌惮你们诡医的原因。”
我伸手摸住阴阳刀：“可我们家的祖训，是不能渡化厉鬼啊。不死峰的人，即便被抽出魂魄，也应该是生魂，或者是鬼祟，这好像和我们陈家的祖训相悖。”
吴旺又开始沉默，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你们诡医一脉，肯定还有别的秘密。但知晓当年陈礼潜入不死峰之后到底做过什么的人，已经不多了。”
依照吴旺的意思，我爷爷并没有把陈家太多的隐秘告诉我。
虽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不过我近来也是逐渐发现，从小朝夕相处的阴阳刀，变得越发陌生起来。
吴旺习惯了当独行侠，也不主动告知我更多的事情。
一直走过了很长一段距离，我还想再次开口发问的是，吴旺突然抬起一只手拦住了我。
我回了回神，才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
探出脑袋循着吴旺的视线看过去，地上横七竖八摆着几十具尸体。
在更远处，王乾直挺挺的站着，手中拎着沾满血迹的长剑。
“王家、秦家、白家！这些死人并不是同一家的！”
吴旺快速辨认出来，然后就奔着王乾走过去。
我赶紧跟上，但从反方向赶过来的人，比我们的速度还快。
带头的人是六淮秦的当家，秦刚。
看到尸横遍野的情形之后，秦刚也是愣了半天，然后伸手指向王乾：“你居然连我六淮秦的人也杀！王不语居然还要我来解救你们！”
话音刚落，王乾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吴旺快速低语：“所有人，死于天师剑！”
“王乾一定是被人控制了！他先前就有过好几次，被迷惑了心智！”我咬着牙辩解。
吴旺摇了摇头：“这些人不是王乾杀的。他出手和我不一样，招式狠辣，但却凌乱的很。如果是他，这些死人的尸体不会那么完整。”
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吴旺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更不可能是我。如果我要杀人，能够完全隐藏天师剑的伤痕。这些死人是故意被摆在这儿的，每个人身上，都被特意留下天师剑的痕迹。”
我猛然想了起来，在白焱利用林大少当人质，强迫把我们带去蚕庄的时候，他就说过‘王家的人来了。’
现在地上这些尸体，有三分之一都是王家的人。
“是那个假冒你的人！只要他有这个时间，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留下杀死了这些人，就是为了嫁祸我们！”
我明白了这是个骗局，吴旺也皱起眉头：“或许，连我也在他的局中。否则的话，我应该没那么容易把你们救出来。现在的一切解释都没用了，人赃并获，王乾拿着剑站在死人堆儿里，已经被秦家的人看到了。”
这时候，秦刚才捂着口鼻，越过满地的尸体，迎着我们走来。
“还有你们，是不是也是帮凶?”
秦刚一只手叉着腰，怒目而视。
我想去把王乾拖回来，但刚一挪动脚步，秦刚带来的那些人就跟着有所动作。
吴旺继续对我低语：“我们终究是在谋策上吃了亏，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杀掉这里所有人灭口，以后再想办法去揭露不死峰，并且把这些人命全推到他们头上。第二，我们先放弃王乾，逃走之后，再想办法回去救他。”
“这两条路我都不想选，只能看看还有没有第三条路了。”
我从吴旺背后走出来，直面秦刚：“秦大当家的，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这些人的死，真的和我们无关，我们也只比你们早到了不到五分钟。”
但这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话，秦刚肯定也是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