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这才一日未见，想不到居然就成了这般光景。”我抬头看着眼神迷离的白焱。
他对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继续看着白凌海和刘鸿途的打斗，过了许久，才悠然开口：“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你吗？昨晚我真的该动手再快一点儿·······”
一语未落，王乾已经抬剑指向他，厉喝道：“下来！受死！”
白焱冷笑一声：“你和他除了这张脸之外，真的是完全不同。”
“王卓在哪儿？”我插嘴询问。
白焱摇了摇头：“你们来之前，他在听我唱戏。现在，不知情躲去哪儿了？”
“不过，他给我留了句话，托我将今日在场的人，全都杀了。”白焱轻飘飘的站起身来，从后腰摸出两柄长剑。
我拦住王乾，没有直接和白焱开打，继续问他：“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白家的本源虽然算不上名门正派，但王不语说过，白侯墨也是做过不少好事的，尤其是百年前的战乱年代，白家过钱也出过力。如果不是你将白家染成了黑色，现在白家依然是金陵玄门世家之一。”
今天的白焱，少了许多的戾气，只是淡然反问我一句：“这些，重要吗？白侯墨，本来就是黑的。至少，从我接手的时候，就已经是黑的了。我没兴趣让它洗白，干脆，就给染成红的。”
我听不懂白焱的画外音，直接问他：“所以这些白家人的死，其实是你刻意安排的？”
白焱摇了摇头：“他们，不算是白家人吧？只是祖辈就跟着白家寻求庇护，堂哥的爷爷，不是快把白家人杀干净了吗？哦，我爸妈好像不是他杀的，但也没那么重要了。”?
“那么对你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我感觉到白焱的思维方式，似乎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白焱手持两柄长剑，慢慢推向戏台中央，怅然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那个人也没能给出我答案。不过，他给了我一条路，只要活得足够久了，说不定就能找到让我认为重要的事。”
我和王乾一齐跳上戏台：“那个人？王卓？”
白焱还是摇头：“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不过，他可以成为我的领路人。只要我今天能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就拿到了加入不死峰的资格。只要有无限的时间，总有一天，会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吧？”
“你要加入不死峰？”我着实吓了一跳，怒声道：“白先生就是为了加入不死峰，才导致了你们白家的血案，你居然还想重蹈覆辙？”
白焱突然笑了出来：“他杀的是白家嫡系血亲，也就不到十个人，就有了资格。现在白家的嫡系已经只有两个了，我需要多一些人命，挺合理的。”
“畜生！”王乾厉声咒骂了一句，再也忍受不了了，持剑冲杀过过去。
白焱擅长的是各种阴魂的幻术，并不擅长近身搏斗，但是却也不退，两柄长剑交叉在一起，堪堪挡下了王乾。
我此时也起了怒火，直接从王乾背后袭杀，阴阳刀刺向白焱小腹。
“医者仁心，都到了这份儿上了，你还不准备对我下杀手吗？”
白焱的神态让我捉摸不透，印象中他是个阴狠且戾气十足的人，此时却像个幽怨的小媳妇儿。
我稍微拉高了刀尖，既然他出言挑衅，我也就不再留手了。
但阴阳刀还未刺中，从白焱身后，闪出了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挥剑挑开了阴阳刀。
“分身？”我皱起眉头：“不对！是幻觉！你是故意引我们上这个台子！”
白焱被王乾的天师剑压的直不起腰，戏服上的假发都拖到了地上：“真真假假，是你们太在乎了。”
在被第二个出现的白焱刺中之前，王乾手上加重了力道，砍断了白焱的双剑，在他脸上留下了狭长的血痕。
白焱倒地之前，就化为了齑粉。但第二个白焱，无缝衔接的取代了他。
我挥刀刺向他的胸口，他依然是不躲不闪，被我赶在他刺中王乾之前，将阴阳刀扎进了他的脖颈。
涂抹着白色脂粉的脖颈，瞬间飙射出血箭，但这一个白焱，在消散之前，又出现了第三个。
我和王乾后背靠在一起，到了戏台边缘。
“这小子有点儿邪门，我也看不出门道了，但十有八九跟脚底下的戏台子有关。”
我示意王乾跟我一起跳下去，这时候突然一团被黑雾笼罩的身影重重的砸了过来。
快速躲过之后，才看清落在戏台上的，是伤痕累累的白凌海。
他断了一只手臂，看伤口痕迹，应该是被刘鸿途给硬生生拧断的。
但更为严重的创伤，是在胸口，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还能看到里面那只墨玉蚕王来回蠕动，贪婪的吞噬着他的血肉。
“白焱，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白凌海试了好几次，才艰难的从戏台上爬起来。
台下响起了青金簪那些人吟诵经文的声音，白凌海身上的鬼气开始不受控制的消散。
白焱歪着脑袋看了他一阵，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说的是哪一句？”
“你说要加入不死峰那一句！我都听到了！”白凌海吼出一声，张口喷出鲜血，大半都溅射到了白焱身上。
皱眉看了看自己被染上红色血点的白色戏服，白焱有些埋怨：“是真的啊，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只是没想到提前了这么长时间。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事，因为我知道这是你唯一不可能同意的事。”
白凌海颤抖着站立一阵，猛然将一只判官笔刺进了胸口的血洞，准确无误的钉住了胸腔内的墨玉蚕王。
“你说的没错，除了这件事，我都可以帮你去做。因为，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就算到了现在，我居然还是无法对你下手。”
白凌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白焱也一直盯着他看：“堂哥，既然累了，就先歇歇吧。我会带你一起走的，今天这一切，只是想让你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算是我们对于白家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