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了几只厉鬼之后，白焱并没有放弃攻击，继续指挥更多的鬼祟过来。
我略作犹豫，虽然觉得继续施展斩邪术，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隐患。但在这种局势之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斩邪术继续挥出，同样的血色光刃从天空中落下，斩杀厉鬼的同时，在大地之上留下创伤。
而且这些光刃，在飞入黑色的疆域之后，也并没有真正的消失。
黑色的混恩之中，红光闪烁，白焱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紧锁眉头，节节后退。
随着他的退后，原本已经被黑色吞噬的疆域，再发显露出现，依然是赤色的大地。
“这个世界，似乎我才是主宰？”
虽然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格外的陌生，甚至连斩邪术用出来都没有任何的手感。
但每次挥刀，都能从天空中召唤出血色光刃。这种感觉，让我渐渐有了一种凌驾于天地之上的想法。
“主宰？你不配！”
白焱虽然被迫后退，但嘴上依然强硬。退回一段距离之后，他就完全躲在了黑色的世界边缘，抬起双手，遥望天际。
我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知道白焱又想做些什么。
他没有再和我对话，而是低声念诵着些听不懂的话语，像是某种古老的祷词，又像是鬼语。
片刻之后，天地发生震颤。从黑色空间的半空，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色轮廓，再从黑暗世界往血色的疆域推进。
短暂的观察之后，我就把天空中那个庞然大物认了出来。
那是一艘船！
虽然现在还只是显露出船首，但我还是认了出来，这就是我在沽城见过的，那艘鬼船！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被沽城的玄门搬走了吗？”
我内心无比的震撼，光是一艘船漂浮于高空之上，就已经足够我讶然了。
而且，随着船身不断推进，甲板上无数笔挺站立的阴魂也显露出来。
古老的黑色盔甲，锈迹斑驳，残破的舰旗无风自动。
“阴兵！”
我的手有些颤抖，吴庄生前对我坦白过，她收服了鬼船之上的阴兵。我当时不以为意，觉得她可能是把船上的厉鬼错认成了阴兵鬼将。
现在看来，她说得没错，反倒是我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鬼船上的阴兵，并非是被她收服。说不定，吴庄也只是被反过来利用的一颗棋子。
她自认为收服了阴兵，但世界上，是这艘鬼船，把她作为了接引它们的傀儡。
但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又是谁？
依靠线索，最有可能的，是千魂棺中的那具活尸。可他还没来得及下船，就被王卓割掉了脑袋。
我快速梳理着所有的线索，逐渐整理出完整的时间线。
鬼船的真正主人，是千魂棺中的活死人！他被葬于某处古墓之中，被一伙伪装成倭寇的东瀛阴阳师，从地下挖掘出来，抬上了木寇船。
但这艘寇船，也出现了意外，中间数百年的历史无法考究。但这艘寇船，在两百年前，被北洋水师找到，藏在了一艘舰船之内。
再之后，千魂棺的主人，经过数百年的努力，终于突破了千魂棺的镇压，收服了上千只亡魂。
两百年前，舰船的沉没，可能就是他的作为，因为当时的北洋军将士，都是始于活尸之毒。这种毒的源头，就是千魂棺的主人。
时间继续推进到一甲子之前，舰船再次从海底出现，携带着海浪，淹没了沽城海域的那个小渔村。
当时仅有两个生还者，吴庄，以及她的师父吴青，也就是诸葛兰心和刘天枫的养子。
这次海难，十有八九也不是个意外。因为当时生还的吴庄，还是个未足满月的婴儿。但是在近八十年后，垂老之态，又莫名其妙成了鬼船名义上的主人。
这像是某种注定好的归宿，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千魂棺主人的安排。
吴青身为诸葛兰心和刘天枫的养子，也精于卜算。他一生之中对吴庄最多的教导，就是规劝她不要回到吴庄，也不要去调查自己的身世。
可在吴青寿终正寝之后，吴庄还是违背了师命，去了被海水淹没的故乡旧址，落入了千魂棺主人的陷阱。
一切，都像是天意，又像是千魂棺主人励志出棺的历史。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历经数百年都未彻底死亡的强人，破棺而出，是早晚的事。
但世事无常，数百年的努力，全因为王卓的出现而被打破。
王卓是被老不死利用方良牛，仿制王乾制作出来的婴儿，和王乾差不多是同岁。
所以，他出现在鬼船之上，倒真的像是个意外。
王卓的目的是我和王乾，他是跟着我们去了沽城海域。割掉千魂棺主人的人头，像是顺手而为。
但他的目的，也已经很好推测。
千魂棺的主人，即便和不死峰无关，也得是个和不死峰理念相同的人，追求着长生和不死。
这世上唯一能让老不死真正上心的事，也就只有各类奇异的长生法了。
王卓作为老不死的下属，自然会想要把意外得见的长生法带回去。
而且此次来到蚕庄，活尸之毒出现在白家人身上。也已经说明，王卓对其已经开始研究了。
王卓，或者说是他背后的老不死。真正在意的，不是活尸之毒，而是千魂棺的主人，留下的长生法。
我低头思索着这些，不知不觉间，已经再次被黑暗笼罩了。
半空中的鬼船，已经有大半都从黑暗的空间里侵入进来。
船上的阴兵，不仅鬼气弥漫，更带着一种横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肃杀之气。
“这艘船，是王卓给你的？船上的阴兵，才是最初用于镇封千魂棺的阴兵！”
我收敛心神，看向躲藏在黑暗中的白焱。
现在的这艘鬼船，并非本体，但却是鬼船真正的价值所在。
王卓有没有得到千魂棺主人的长生法，不得而知，但他却把用于镇压千魂棺的阴兵抢来了。
寻常的鬼祟，最多凝聚出自身的阴魂之刑。但这数量上千的阴兵，却把与其相伴两百多年的鬼船，也一并凝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