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幼年时期的记忆，会和梦境交织在一起，你会不会是记错了？”
我没有明说，但心里想的却是，吴旺的记忆可能是虚构的。
试想一下，一个从小生活在山洞里，和一口棺材为伍的孩子，幻想出一些诸如沼泽、沙漠这些难以跨越的环境，也是很正常的。
但吴旺还是坚定的认为，他的记忆没有出错。
我们这些也没了办法，你口口声声说这里应该有个大沼泽，但我们都找遍了，就是没有。
吴旺紧锁着眉头努力回忆，我们也没再打扰他，探出脑袋继续盯梢那群野人。
就说了一会话的功夫，野人族群又有了新的动作。
还是奇怪的仪式，不过和先前跪拜蛇女葬身的山洞有些不同。
这一回，野人没有在点火围起来跳舞，而是整整齐齐的在悬崖边儿上站成了一列。
我心里一紧，急声道：“他们不会集体跳海吧？那不跟河屯村的人发癔症一样了？”
虽然是野人，但归根究底也算是人命，我不想坐视不理，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过去救援的准备。
但密切关注了半天，野人们并没有要跳海的迹象，只是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站直身体，展开双臂，望着宽阔无垠的海面，大声念诵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过了许久，还是在之前那个野人首领的带领下，所有野人齐刷刷的跪下，面朝大海，虔诚的磕头跪拜。
“这些野人，怎么见什么都拜啊？他们信的到底是什么？”
见他们没有寻思的想法，我稍微松了口气，但他们的跪拜仪式又让我看不明白了。
“我明白了！悬崖！”
吴旺突然想要站起来，我和王乾赶紧给他摁住，问他又想到了什么，他也只是摇头不语。
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野人族群终于开始彻底。
我们赶紧躲好，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从我们身边经过。
当野人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刻，吴旺就翻越藏身的巨石，径自跑向悬崖边缘，也就是方才野人跪拜大海的地方。
我们仨赶紧跟上，尤其是我看吴旺这户有点儿神神叨叨的，生怕那些野人没投海，他却直接跳下去。
跟着到了悬崖处，海风比想象中还要猛烈，我和王乾一左一右的抓着吴旺肩膀。
他这会才定了定神，转身示意我们先放开他。
“放了你没问题，但你得保证你现在还是清醒的，不会跳下去。”
我威胁了一句，吴旺轻轻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跳下去？我只是突然想明白，我住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
见他眼神清明了不少，我也暂时放过了他，凝神问他：“你住的地方在哪儿？”
吴旺抬了抬手，又指向脚下的悬崖峭壁。
我下意识又抓住他的肩膀，低头看了一眼，数百米的崖壁跟利刃切割的一样，看一眼就会令人产生眩晕感。
“你还说自己不打算跳崖？”我大声吼了一句。
无奈之下，吴旺往后退了两步，沉声道：“我的意思是，我小时候跟老不死一起居住过的地方，原本应该在和悬崖接壤的地方，但它现在，不见了。”
我有些没听明白，王乾也不置可否样子：“你是说，老不死把半座山给搬走了？”
“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搬走一座山！”吴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座山，应该是因为地壳运动，自己脱离出去一部分。”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再次向前探了探脑袋，不得不说，这悬崖峭壁，确实不该有这么陡峭的地貌。
这地方已经和大海相邻，在海浪的冲刷下，应该形成下方缺失的样子。
“地壳运动！万刃山断裂，另一部分也没有直接沉到海底，而是开始漂流。但这么大的变故，少说也得是个大地震吧，你连洞口有什么都记得，却记不起来这么大的动静？”
我起了疑惑，吴旺开始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是不是想错了？这种地壳变化，至少也是百年千年计数的，万刃山脱落形成岛屿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吴旺这么一说，我瞬间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是我被你绕进去了，不过既然你和老不死住过的地方在断裂漂流的那一部分，所以你其实也是和我们一样，第一次来琼州岛对不对？”
我终于完全明白古来，吴旺点了下头，继续望着大海。
“同样的锋利岩石，同样的山体上满是洞穴。我生活过的地方，绝对就是曾经从万刃山脱离出去的岛屿。而且，沼泽地，应该就在那座岛上。”
吴旺伸展着脖子，但海面上一望无垠，想靠肉眼找寻一处小岛，这是绝不可能的。
“虽然万刃山断裂的时间现在无法查到，但这种大动静，应该会被古籍所记载。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去查找这方面的资料，说不定还能直接找到那座岛的位置！”
万刃山已经被我们走到头了，除了遇到一群野人和蛇女的尸体之外，对于老不死的藏身地，以及鬼船、王卓和白焱的行踪等，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
好在，我们的线索还没断绝，但这一趟，着实有些吃亏了。风险和收获的价值，完全不成正比。
我已经开始和吴旺商议起接下来的路程，还是决定先回河屯村。
琼州岛是国土之内最大的岛屿，我们买张机票就能过来。
但想要在茫茫大海之中，找到很可能根本就没多大的小岛，即便是找到了位置，还是只能在海面上慢慢摸索。
简而言之，我们想要林大少。更直白的说法，是我们需要他提供资金支持，最起码得给我们弄一艘靠谱点儿的大船吧？免得跟吴旺上回一样，一艘小渔船就敢独自出海，最后差点儿被淹死在海里。
“你们两个怎么就确定，一定能从古籍中找到那座小岛的位置呢？”
王乾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我随口答道：“连野人都能把这件事记下，本地编纂史书的人，会忽略掉一起巨大的地震事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