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猜测，但有两点是确定的。首先，是雷祥明对不死峰态度，他作为知晓雷家传承的人，和不死峰是敌对！其次，我一直都想不通一件事，刘家老爷子对镇妖冢的态度。”
“当时还在燕京的时候，刘仲殊提醒过我们一件事，不要去探查镇妖冢。而且依照那只狐魂的讲述，刘仲殊曾让它吃过大亏。理论上来说，刘仲殊在年轻的时候，带领着刘家最精锐的风水师，他是可以将镇妖冢踏平的，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重新加以封印。”?“刘老爷子隐晦提及过，镇妖冢并非只有一处，散布在燕京各处。既然知道是妖邪之物，但却有心庇佑。其中的原因，是镇妖冢为可用之地，或是曾在对抗不死峰的时候，有过功绩，所以刘老爷子未将其铲除。”
王乾对我的猜测没什么兴趣，自顾自的继续挖掘，不消片刻，就将冰墙里的尸俑启了出来。
尸俑腹部已经被长剑刺破一道孔洞，但也没什么尸臭气息。
“你们两个退开点儿！”
王乾突然让我和吴旺后退，也没来得及制止，他就已经将剑鞘砸向了尸俑头部。
“我就想知道这个死人到底长什么样。”王乾一击就成功得手，泥俑头部破裂，露出里面的尸身样貌。
只看了一眼，这具尸体的发型先吸引住了我。
“光额长鞭，这具尸体，不是现代人！”
我很是惊讶，王乾又将尸俑身上的陶泥片砸开了，里面是粗糙但厚重的粗麻布衫。
现在这年头想找件纯麻布的衣服已经不可能了，但在古代，这才是贫苦大众的衣物。
我认真端详着尸身的面貌，皮肤已经严重变形，就剩一层干皮裹在面骨上，洞开的口器显得有些渗人。
“这具尸体不是死于极寒，但这里的温度把它保存的很好。如果和燕京狐妖冢里的尸俑制作方法一样，那么这个人，是在未腐烂之前，就被封进了泥俑之中。”
我做出简单的判断，曾亲眼见到狐首尸俑的时候，那些尸俑是娄宛浇筑的，很多都已经渗透出严重的腐烂气息。
吴旺擅与死尸打交道，也不怕中尸毒，直接上手扒拉了几下，沉声道：“尸体进行过多次处理，或被动或主动。但真正让它完整保存下来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低温。正常来说，它和外面的泥壳应该是紧贴在一起的。但因为热胀冷缩，经受低温之后，尸体缩小了一圈。”
我们推敲了半天尸体的状态，却无法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吴旺沉思片刻，继续道：“既然是古代衣着，那么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就是在雷家来到这里，修建了冰窖之后。可能是给雷家打下手的工匠，为了隐藏秘密，被灭了口。”
我越发觉得，雷祥明才更像是雷家嫡系。搁在古代，那些给达官显贵们修建陵寝的工匠，为防止泄露陵寝位置和内部机关结构，被灭口的事一点儿也不新鲜。
“小师弟，你要是还不嫌累的话，就继续往前挖。”吴旺支会了王乾一声。
王乾冷眼瞪着他：“师弟就师弟，别给我加一个‘小’字。”
虽然嘴上不情不愿，但王乾还是继续着手干活了。
我有些疑惑，询问吴旺：“难道这后面还藏着别的东西，还是去往他处的机关，真的在冰墙后面？”
吴旺还在研究死尸，随口回答：“机关不可能藏在这么厚的冰墙里，雷祥明经常出入这里，也不方便。”
我偷偷看了眼还在埋头苦干的王乾，凑近了吴旺小声低语：“我懂，你是想给这家伙找点儿活干，耗一下精力，免得他干劲太足惹了麻烦。林胖子跟我说过，他以前养二哈的时候就这样，每天有专人替他去遛狗。”
吴旺抬头看了我一眼，抿口笑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多。”
他这一笑，让我心头激颤。一张比女人还白净的脸，偏偏是个男人。
我没再言语，继续看着他摆弄死尸。
又过了片刻，王乾终于把冰墙挖穿了，敲着厚实的砖墙，回头问我们：“再往后就是强了，也要凿开吗？”
吴旺这才起身，带着我一起越过尸体，到了墙根，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冰屑，抵向嘴边。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想要尝尝这不知道存放了几百年的老冰。
好在吴旺并没有品尝的意思，只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又递到我面前：“你鼻子灵，闻闻看有没有特别的味道。”
我还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下意识照做了，吸了吸鼻子，就死一股湿咸的味道，慌忙把头往后缩了缩。
“咸鱼的味道！”我手忙脚乱的捂住鼻子，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是海鲜！这里的冰，不是旧时冰窖里的，只有现在海鲜工厂的废冰，才是这个味道。”
吴旺随手把冰屑丢掉，拍打着手掌：“我刚才就在想，这里肯定是距离地面最近的冰窖之一。在它还被使用的时候，肯定要经常有人进入，也就一定会有人看到冰里的尸体。”
“能够进入冰窖的，必然是雷家的人。但一份偌大的产业，一两个人进入冰窖来切割搬运，是不现实的。而且依照雷子涛那种被遗传下来的少爷性子来看，这种活儿，肯定历任雷家掌权者亲自来干。可即便再怎么下封口令，一个多人陆续来来往往的地方，也不可能一直隐藏下来。”
我隐约猜到了吴旺的想法，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这具尸体，不是一开始就在这儿的，它是被雷家的后人搬过来的？”
吴旺轻轻颔首，讲述了几处依据。
“雷子涛说过，雷祥明是年轻时候来投奔他们家的。就算他一个人能守半辈子，但在他来到之前，雷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遗忘使命的空白时间。”
“这间冰窖最深处的冰都是新的，说明它先前肯定是空的。即便有工厂的废冰扔进水坑，但这中间还隔了好几道，冰窖里的冰早就化了。”
“雷祥明既然能运送新冰进来，那么顺便塞进去一具尸体，不是很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