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些石头。显然，这是故意堵在这里的。不过也恰恰说明，洞里可能真有我们的生机。老不死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提前下手，堵住了入口，想要断绝我们最后的生路！”
吴旺有些兴奋起来，想要徒手去挖掘碎石，奈何他双手的伤口都还未来得及处理，就习惯性的把这种苦力活交给王乾了。
我和小稹也跟着加入进来，各自从腰间取下工兵铲，正要动手，王乾突然急声道：“这些石头上有字！”
王乾从碎石中翻找出来一块圆整的，其中一面被打磨的光滑，但上面的字体为古篆，我看了两眼，多数字眼都认不出来。
吴旺让王乾举着石头别动，自己念了出来。
“光绪廿一年，秋雨夜杀，夫人瓜尔佳氏吉兰泰，念挂夭折之子，郁郁而终，葬于燕京城东三十里外金凤山。吾亲往送奠，允诺再期相会。同年寒末，请缨南下，离京后，舍旗人名姓，入湘。次年春，讯传入京，纳兰启卒于归途，亡于流匪兵乱。”
吴旺细细念完之后，王乾又看上了别的石头：“还有！不仅这一块石头有字！”
王乾赶紧又捡起来一块，递到吴旺眼前。
“光绪廿七年，外亲龙平川于赶尸路上，遇山雨，跌足身亡，吾割其面革，取而代之。入住龙家大宅五年，得养尸控尸门径。后不慎事发，离湘远行。”
王乾还没有结束，继续撬出更深的石头，吴旺也继续念给我们聆听。
“嘉庆四年，化名林渊，流连于南海畔，探查旧事，进住林家，寻化龙术。无果，回归北地，巧避林焱。次年，登峰，未见林焱。回归人世，诸葛隐退，吾亲掌权。”
“嘉庆元年，取字刘隆，欲进住临城刘家，习堪舆风水。偶遇刘天枫，受阻，无奈弃名讳，南下。”
“宣统三年，再入琼岛，苦寻铜棺未果，送篱女入万刃山，望有建树。弃用林渊之名。”
一堆碎石之中，大量镌刻记录生平纪文，身份不同，行径不同，但其中的人，都是同一个。
“这些石头，绝对不只是用来堵洞口的！”
我先判定这一点，吴旺跟着皱起眉头：“你们有没有一种，我们是在刨坟的感觉？”
“刨坟？”我不明所以，但回忆刚才这处石碓的原貌，还真有点儿像是一座石冢。
吴旺继续道：“这些石头上的文字，并不是老不死过往完整的经历，而且时间记录详细。有点儿像······墓志铭！”
他这么一说，我也开始觉得像。
“墓志铭，是刻在墓碑上的字，用来纪录死者生卒时间以及生平最重要的经历。这些石头上，每一块上的时间，都是老不死改换身份的时间。但他的身份太多了，所以才用了不同的石头！”
我开口补充，同时有些疑惑：“老不死最大的目标，不是长生不死吗？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修一座石冢？难道是怕自己活得太久，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
各自思忱片刻，吴旺让王乾继续动手挖掘。
不管老不死为什么做这件事，即便他躲在坟墓里，也等把他挖出来看看。
王乾开始加快了速度，吴旺则是跟在他后面，接连查看所有带文字的石头。
“这老棺材瓤子用过的身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甚至有时候为了些虚无缥缈的传闻，也会用一个新的身份去查探。”
吴旺让刘元稹帮忙捡起了一块巴掌大的扁平状石片，这块石头比其他的略小。
“万历廿三年，南洋现白发道人，自诩生于先秦，寿逾千载。吾化名钱三，以商贾之身前往。究其根源，一介走马贩夫，生有白发体疾，借此诓骗百姓，且对吾语带不敬，溺杀于天井。后自思量，咨询鱼龙混杂，真假难辨。以钱三之名，经商三十余年，收拢钱财，打探世间长生法。后觉无趣，佯装衰老而亡，离散家财。”
吴旺刚给我们解释完，王乾就再发声。
“你们看，这有个大的！”
我们赶紧跟着看过去，王乾也是个死脑筋，让他挖石头开路，他居然是往深了挖。
这是一块竖立的方石，已经很接近正常的墓碑了，就是小了很多。
但是这块碑石上，文字数量最多，看上去质地也最古老。而且上面还有不少刻画更改过的痕迹。
吴旺深吸一口气，把王乾拉到了身后，自己蹲到碑石前。
“嘉靖三十四年，迟曲青寿终，令吾等护棺送葬。遂往矣，入琼岛三载。其中多有波折，后感知迟曲青自利，欲令吾等守陵一世，于一甲子后观其还阳。吾心有不甘，遂破其筹谋，联合黎族仙巫，与鬼军敌。后琼岛异变，铜棺遗落，鬼军亡命，黎族伤亡惨重。同年寒腊，回归北朝。次年春，返回关外。惜弑师之事无法自圆其说，同门追杀，不死峰与五仙宗分庭。吾之发妻，遭五仙宗众人斩首，头颅悬于墙楼。吾立誓，必夺迟曲青造化，诛杀其徒子徒孙！”
在这块石碑的右下角，还特意留下了一个名字：田玖隆！
我们都开始陷入沉思，只有王乾还迷瞪瞪的问了一句：“田玖隆是谁？”
被我们集体注视之后，王乾也终于反应过来。
“田玖隆就是老不死？他那个被看了脑袋的媳妇儿，就是雷家冰墓里那个？”
我敷衍的冲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是整片石碓中，最特殊的一块，也最先肃穆庄重。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老不死的第一个身份了！”
“五百多年前，迟曲青的死，是一切的开端。他死前令人送葬，队伍人员之中，就有田玖隆。可在到了琼州岛，生活了三年之后，田玖隆发现了迟曲青的意图。迟曲青自己想死而复生，但却要一众鬼军以及自己的徒弟，用一辈子来看护他的陵墓。”
我有些感慨：“这事儿，不管搁在谁身上，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