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峰是求长生者的去处，古往今来，除了迟曲青可能从不死峰离开过，其他登峰者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我有一种怀疑，会不会那些人并没有死去，而是留在了不死峰。因为这一路走来，我也没见到任何的尸骨。
“那你们来此多久了？有没有见过王卓？”我抬手指向王乾：“就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
道童沉思许久，又是一句晦涩的禅语：“可能见过。”
王乾又开口插话：“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什么叫可能？”
道童没有解释，转身就越过门槛进去了，还不忘停下来招呼一声那个年龄更小的孩子：“小孟，该回去了。”
小男孩答应了一声，带着纯真的笑容，还有几分好奇的看了我们几眼，蹦跳着跟随道童爬过门槛。
我们三个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就这么走了？”王乾嘀咕了一句，然后就迈步跟了上去。
虽然明知道这座古建筑可能有蹊跷，但我们还是冒险进入了。
踏足之后，最先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打扫的很干净的小院，又有两个人出现。
一个半躺在藤椅上的迟暮老人，满脸的皱纹，浑浊的老眼中，暗藏精光。
另外一个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但举手投足间，依然带着不输青壮的气魄，站在一旁给老人斟茶。
“原来这地方，有水！”
这还是进入不死峰之后，我第一次看到水，还是冒着热气翻着清香的茶水。
“三儿，你没注意到吗？这俩人跟那俩孩子，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该长得这么像吧？”
王乾急声提醒我，其实我也早就看到了这一点。
四个人，同一张脸，唯一的不同，是年纪。
我收敛了下心神：“或许，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不同年龄段的样貌而已。世人常说‘分身乏术’这四个字，但也可以反过来解读，如果这世上真有分身的术法呢？那么这术不就不缺乏了吗？”
听闻我的话语之后，老人露出笑脸，主动开口：“那依小友之见，是否真的有分身之术呢？”
“现在不就在我们眼前吗？”我同样笑着回应：“你们四个，年纪不同，身材不同，但都是身着同一种道袍，肯定是道门中人吧？传说李耳有一起化三清之能，但你们是四个人，比道门的老祖宗还要厉害。但这里是不死峰，最该聊的，不是正统的道门方术，而是长生法吧？”
老人还是面带笑容：“小友说的没错，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求长生？刚才你们在门外的交谈，我也听到了，在找王卓。老夫可以告知，我确实曾与他同行，但他已离去多年，现在不知是否到了不死峰的哪一高度。”
我下意识皱起眉头：“同行？离去多年？”
王乾更是直接握住了剑柄：“你是王卓的人？”
老人轻轻摇头，否认了这件事。
“细说起来，我不算是他的属从。只是来此之时，确实曾经结伴，他也曾和我论道多时，但终究还是继续往前走了。他这一次，是要登顶！”
我隐隐觉得他的话信息量有点儿大，而且有些地方和我们的认知有些出入。
细想了一下，是时间！
“你说你是和王卓一起来到这里的，而且他还和你论道多时。那么具体的时间，可有计量？”
老人笑而不语，王乾扯了扯我的胳膊：“三儿，你问他那么具体干嘛？既然王卓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咱们这会不是该赶紧上路去追他吗？”
我叹了口气：“这个时间，肯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久。还记得吗？我们在草头山半山腰的时候，亲眼看到王卓和几个人走过了云梯。就算我们事后有些耽搁，但也不至于给他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这里的时间，应该比外界更为缓慢，甚至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流转概念！”我转而看向还在喝茶品茗的老人：“如果放在外界，你和王卓一起进入不死峰，最多也就一天，甚至是半天的时间。但你在这里，待了可不止一天吧？能不能说说，具体是多少年？”
老人放下了杯盏，还是挂着笑意：“多少年？这个真的难以计量了，这里没有日出月落。不过要是按照正常时间来算的话，至少有个一甲子的时间了吧？”
一甲子，六十年！
我们原以为只落后王卓半天的时间，但实际上，却是六十年。
这次，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不死峰中的时间流逝，和外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甲子的时间，如果能登顶不死峰，也早该成功了。反正这么漫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也不再急于一时半刻。”
我先安抚了下王乾，继续和老人对话：“我很好奇，王卓身边不是带了几个亲信吗？你为什么单独留在了这里？”
老人也不隐瞒，坦然道：“原本我也是想来寻些机缘的，因为我修习的长生法，过于低陋。却不想，我还没有走的更远，就已经得到了机缘。”
“于现世之中，老夫已经修行七十载有余，却未有太大建树。甚至于，连延续寿数都很艰难。但来到不死峰之后，我惊喜的发现。在外界难以修行的长生法，到了这里，却可以一日千里。既然如此，我也就没有再和老不死去继续攀登的必要了，”
我若有所思：“你的长生法，原本就来自于不死峰吧？现在我突然有个疑惑，古往今来，只有迟曲青从不死峰出去过，他带走了化龙术。但其他人的长生法，又是怎么流露出去的？”?
老人神色中有一丝闪烁，一个简简单单的表情，就让我可以确定，他知道答案。
“前辈能否告知一二？”
我先开口试探，老人低眉思索良久，才开口反问：“你真的想知道吗？这也是老不死临走之前才告诉我的，如果你明知道了这个秘密，等他回来之后，你们可能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