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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章 第一五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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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办事的照着凌昱教的说辞与董妈妈说了一遍:“妈妈,我们有诚意与方便于你,又怎会害你,你只说不肖想王家的银钱,菩萨便只听了这句,这事儿是我们与你方便,你与我们方便,神仙也管不到这上头。”那人边说边观察董妈妈的神情,又道,“这是合则有利的买卖,于你无害。”

    这话半带诚恳略带威胁的,董妈妈听了果然点头。

    回到王家,董妈妈替王氏戴发髻的时候就说:“夫人,这发髻美是美,可奇了怪了,自从送到家来,夫人每回一戴,就总遇怪事儿,怕不是……”不祥之物。

    董妈妈语焉不详,但意思明明白白,王氏只道她多想,却在心中埋下了深根。

    人都是情感动物,不知不觉情绪就会被引导,董妈妈不提还好,一说出口后,王氏时不时就要往那处想,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不肯信邪,日日摘戴不愿落下。

    又过几日,王氏在睡梦中只觉心神不稳,手脚像没了轻重,猛地睁眼醒来,只见屋内有黑影飞窜,时近时远,时大时小,无声无息,当即三魂吓掉了两魄,呜呼一声惊坐起来。王氏唤来丫鬟婆子搜寻,本想着必定是夜猫入屋,或是老鼠进房,没想到翻遍了毯子和犄角旮旯,连个灰脚丫印都没见着。

    董妈妈见机便又上前,眼珠子狐疑地四处转,好似屋内真有邪物般:“夫人,你说这是不是怪兆,这物件来路不明,指不定……指不定真的不干不净。”

    这可踩到王氏痛脚了,王氏“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床榻上,“胡沁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魑魅魍魉。”

    是否行得正坐得直还真不好说,董妈妈不敢声张,只摸摸抿嘴微笑。

    其实这时候王氏已是半信了,不说家族在地方豪横,只说和张员外要好的那些狐媚子,就有多少块肉是经过王氏的手落掉的,一条条可都是人命,娃娃最缠人,是否化作冤魂也未可知。

    剩下的半疑,也是王氏的矛盾所在,一边信奉神神道道,一边积起冤孽来也不手软,另一边又祈盼神明保佑。人死前都有一口气,更何况她这还好好的呢,自然不会轻易就认怂,若是那么好拿捏,王氏这些年怎么料理王家的生意,若是怕走夜路,也不敢去扼杀那些肚子里的娃娃了。

    所以王氏转头只吩咐了董妈妈,让管家多买几筐乌龟,好在恒水神女面前表表心意,祈求神明保佑,没想到居然被神女“捉”到河里去了,这下王氏可就视之如敝履了,巴不得甩开那不知来路的发髻。

    回到王家换回一身干净衣裳,王氏还一口一口直念叨着,“晦气,真晦气”,问张员外发髻从哪儿来的,张员外也说不出来头,只说是京中一位官人转手卖给他的,王氏气得直咬牙,“哄我开心?拿个死人玩意儿,我瞧着你是想咒老娘赶紧死是吧!?”

    又见张员外仍面露不舍,王氏气得脸都快白了,“你是巴不得我早死,留一条康庄大道,好让你和那些贱丨人活得更畅快吧?”

    张员外哪敢说是啊,灰溜溜地低头咬牙,只是可惜了那发髻,才讨了王氏两个月欢心,这钱花得心叫那一个疼啊。

    听得皎然一愣一愣的,难怪秦双会突然出现在新阳,轻而易举就摘走那发髻,只怕那些无声无息将王氏推入河的下人,也是凌昱安排的。只挪了董妈妈这枚棋,就让秦双和王氏都以为一切出自偶然,免去不必要的官司,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也不对。

    看似四两拨千斤,也不知凌昱从何时开始就算计,当是张员外吹嘘的风声传到耳朵里时,凌昱就开始请君入瓮了。皎然一方面佩服凌昱的深谋远虑,一方面又想不通他为何拉自己入局,论挖坑下套不如他,论站得高看得远更不及。凌昱也是给面子,当初拉她上贼船时,把她可捧得够高的。

    虽然皎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享受凌昱带给她的包容和毫无保留的欣赏,仿佛在他眼里,她确实就有实力站在他背后,可自己几斤几两皎然心中很清楚,她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凌昱失望,又怕做得好了,以后走到尽头不好两断。

    瞻前顾后,是为大忌。所以才会有上回的争执,凌昱一语道破她的心病,如果当时凌昱没有说破,皎然也不知何时才会明白,自己心里原来默默将他归属成压榨的一方,像张大官人对待那些替他打工的姬妾一样。

    那些姬妾不过为了讨日子,其实她们应该不会如此觉得,但皎然不由会想,她是为了什么呢?

    皎然扯着手中的小树丫,刚摘下来的树枝湿润弹韧,叶子摘光后就不像枯枝那样易折,为了什么呢?就像现在坐在树上,底下是水面,她居然却不怕,是因为旁边坐着凌昱,所以宛若席地而坐般自在,是因为她知道凌昱不会让自己掉下去?

    可是皎然知道,她是喜欢凌昱,也享受他缔造的安全感,但若牵扯到凌昱背后的一切,这份安全感就不知还存不存在了。

    所以皎然只希望这一切单纯发生在两人之间,就像一个只属于他俩的秘密一样,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就如同她将过去种种藏在心里,再和她一起藏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上。

    思绪万千时,脑袋就兼顾不到手上了,皎然掰着掰着,那株小树枝没拿稳掉了下去,本该无声无息沉入水底,奈何河畔正有行人路过,恰巧抬头一看,真是不得了了,树上居然坐着人。

    也是皎然时运不佳,此处靠水又不在戏台前,鲜少有人路过,偏偏就这么巧被人看见了去,皎然先是一愣,瞥了一眼见树下行人望了上来,一时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好在皎然这人贯来会绝处逢生,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将脸钻到凌昱怀里,反正凌昱脸皮厚不怕被看见,然后颤巍巍柔声嗔怪道:“姐夫,要是被姐姐发现了怎么办。”说着还揪住凌昱的衣服,带着哭腔道:“你快放我回去,我们不能这样。”

    树下的人一时都忘记收回高仰的脑袋了,那嘴巴圆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借着水神诞辰在此私会,还是姐夫和妹妹,如此神圣之地,真不怕遭报应。

    凌昱也是一顿,这姑娘真是惊喜不断,凌昱心中不知第几次浮出这种无奈,然后嘴角缓缓勾起,“那可要快些,办完事儿了就送你回去。”

    “真是世风日下!”估计是怕瞎了眼睛脏了耳朵,树下那人收回了脑袋,愤怒地拂袖离去,离开前还不忘啐口唾沫星子。

    皎然窝在凌昱怀中闷闷笑开,“咯咯咯”地让鼻腔的热气和他衣裳上的香气融在一起,突然心中一凛,方才的迷雾似乎渐渐拨开,如果凌昱像别的男子一样觉得她这般行为该去学《女则》,再告诫她不该这般不该那般,皎然也不知道此时会不会坐在他怀里了,应当是不会的吧……皎然其实很想问问他是为什么。

    但今朝有酒今朝醉嘛,皎然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咯咯”地笑开了。

    事情都办完了,本来该启程回京的,可是歇了一夜起来,凌昱简单地替她收拾了行囊,便道:“我们到东边庄子去住两日,我带你去海边看日出。”

    皎然不知凌昱哪来的闲情逸致,马儿颠簸,到东边去再返京,说明颠簸的时间就要翻倍,心中想拒绝,见凌昱那样,又没舍得拒绝,实际上凌昱也没准备让她拒绝,车夫飞月青策早就准备妥当了。

    晃晃荡荡又快两日,凌昱的盐庄离海边不远,夜里海边那一望无际的黑暗犹如猛兽的血盆大口,让人望而退步,只想钻到被窝里去。窗外风声呼呼,皎然缩在凌昱怀里使劲挤,将脑袋贴在他胸口,凌昱怀里的温度能让她减弱这种害怕,仿佛将外头的风浪都消失了。

    “这么害怕?”凌昱抚着皎然的背问道。

    皎然硬着头皮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说“有你在我就不怕”这种酸掉牙的话。

    凌昱揉了揉她的鬓发,半个身子往外,从床头放衣裳的几案上拿了个护身符放到她手里,“喏,要不你拿着睡觉。”

    皎然无语地嗔了他一眼:“这有什么用?”

    “我瞧着你从不离身的,怎么会没用。”凌昱替皎然理了理散落在脸上的鬓发。

    “哎,我也是迫不得已。”皎然捏着那护身符在灯下细细瞧了几眼,嘟囔着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娘亲让我定要带在身上,烦得很。”

    不知想起什么,皎然说着说着就皱了皱鼻子,凌昱见她这副模样,就将她往上抱了些,让她趴在自己怀里,皎然听着凌昱的心跳,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思绪敏感些,心思也就更易敞开了些。

    皎然拧着眉,不满地抬头看着凌昱的眼睛,一脸求安慰的告状的语气,“你可知当初我父亲是准备怎么打发我的?”

    凌昱向皎然挑了挑眉,皎然也不等他开口了,自顾自接着愤愤道,“他跟皎兰姐姐说,要将我嫁到塞外和亲呢。”皎然不满地嘟起嘴,“你说他怎么狠心嘛?”又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你觉得我能过那种日子吗?去那种草儿都不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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