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我出生起，便是掌管江域海流的神明。
呆在深海里的岁月很漫长，但因为河神这个名讳，又能受到世人们的供奉和信仰。
可我只觉得，他们很吵，很烦。
一开始的我，会对自己的信徒充满期待，但越到最后，我才知道神的宽恕和容忍才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人类，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蝼蚁。
千千万万年来，我看着他们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啧，实在是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我将自己的神识封印到一樽雕像里，万物皆空。
就这样，我又沉睡了百年。
直到有一天，一位自称是“小渔村”村长的男人将我解封。
托他的福，我再次的降临了人间。
小渔村是个破败荒僻的村落，那里的村民们过的生活都很穷苦。
那个人类把我恭敬地放在祠堂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的神识追随着他来到一处偏远的小渔平房。
平房外他还在欢喜地呼喊，而平房内，他的妻女早就命丧黄泉。
我调转了时间线，大致扫了扫，啧，似乎是一场人间惨剧。
不出我所料。
他抱着妻女痛哭不止，绝望而崩溃。
许是万年来的时光太过无聊，我想到了些有趣的乐子。
所以，我问他，“可想知道害死你妻子的人？”
他跪倒在地，卑微的对我祈求，“河神大人，求求你，求求你了...”
我向来喜欢等价交换，我告知他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他得为我招募更多的信徒，将我一一供奉，兴起香火。
面对着自己的仇人，还要勉强扬笑，竭力宣扬来路不明的神明。
这，难道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因为他，我从此，成为了小渔村的信仰。
2
小渔村今天又来了一波外来人。
但似乎，这一次来的人，不太一样。
我透过神殿的水幕，视线散落在各处，但很快地聚集起来，又重新地停留在她身上。
我的心脏，随着这个女子的到来，开始热烈而亢奋的跳动起来。
这是，完全没有过的感觉，陌生又带着一丝让人上瘾的诱惑。
出于私心，我开始用水幕记录着少女的一言一行，看着宫殿里漫天飞扬的照片，我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忍不住地靠近了她。
3
第一个晚上，少女睡得很香甜，口里含糊不清说着话的样子，还...挺可爱。
她实在太闹腾了，睡姿很差，我只好给她把被子固定好，防止她从床上滚下来。
但是...
她好像并不喜欢人鱼。
我高涨的情绪又渐渐失落下来。
4
再一次相见，便是在祠堂。
我原本还在神殿听着远方人类的祷告，胸口忽然被柔软温暖的物件压住，我抬眸诧异地望去，那个女孩正依偎在雕像的怀里，放松而舒适地半靠着。
这是第一个这么放肆的人类，我想。
但没有意外中的生气。
我使坏地将真身降临在她身后，怀里温热的躯体不再是虚感，而是实打实的肌肤相触。
没过多久，她就想离开了。
可我很想跟她多呆一会儿，所以第一次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将小鬼招来。
她被吓得瑟瑟发抖。
我趁势搂住她，闻到她身上的甜香，忍不住地开口问道，“怕了？”
她对我说她不怕。
忽地又想起昨晚，我问她是不是怕鱼，还怕我。
其实，最想问的一句是——她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虽然她回我的话句句好听，但是从她的眼中，我知道她在说谎。
我一直都厌恶...说谎的人。
将心底的异样强力压下，她...必须受到惩罚。
她被我推了出去，狼狈地出现在小鬼面前。
我想，明天应该就见不到她了。
但我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要失去了什么。
4
第二晚
她没死。
万幸，万幸。
我见过很多美人，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有，清纯干净、小家碧玉的也有...
但真正令我难以把控住自己的只有她。
我想，绝不能让她在除了我之外的房间居住...
我看了她的身体，她就该是我的。
我把她再一次地塞进被子里，坐在她床边，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看了整整一晚上，却也不觉得厌烦。
5
她向我祷告了！还，还亲吻了我！
她说喜欢我。
我不明白，喜欢...到底是什么。
但我知道，看到她哭，我只觉得，心脏很疼。
6
她想成为我的新娘。
其实，我也想。
7
她总是在冒犯我，一次又一次，我的底线总是步步后退。
神明不能有软肋，所以，我应该杀了她！
但她又说，她很爱我。
甚至甘愿死在我的怀里。
当她彻底昏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已经输了。
8
我们成亲了。
她终于要和我永远地在一起了。
我的小新娘。
永生永世。
9
...
我放她离开了。
我一直都知道的，她没爱过我，从未。
始终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地逼迫式沉迷于她编制好的爱情陷阱。
我有竭力地反抗过，但是每当看到她一脸楚楚可怜地对我哀求时，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她说过的，她爱我，想给我生孩子。
我曾经给过她选择的。
她最后选的人也是我。
所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她是爱我的，对吗？
10
笙笙说，她会回来。
可我在无人的深海里等了几百年，都没再见过她一眼。
...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我了？
11
...
我将小渔村摧毁干净了。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对我而言，我只想。
......
找到她。
......
找到她。
......
找到以后，要把笙笙做成人鱼，死死地拴在身边。
可她，好像并不喜欢鱼。
那，还是把她的腿折断吧。
没有了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