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在阅读史书时，总会把现代语境中的一些词套用到古代去，比如“贼”这个词。
贼，本义是破坏，引申指作乱叛国危害百姓的人，后来逐渐有了偷窃者的涵意。但历史上被称为贼的都是谁？丰臣秀吉北征朝鲜，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被称为国贼；宋徽宗兴花石纲，纵容奸臣佞臣祸乱朝堂，不被称为国贼；东汉末年，朝廷无道，民不聊生起义反抗，被称为黄巾贼；安史之乱后唐帝国国力渐衰，关东大旱，赤地千里，黄巢举兵起事，被斥为“食人贼”。
统治者掌握着话语权，官方舆论当然要对贼寇口诛笔伐，于是历史虚无主义者经常用经典语录来解释这一现象：“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但历史不会忘记，它就在那里，考古发现不会撒谎，无论当时的官方话语如何掩盖，千百年之后我们依旧能还原真相。
不过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要洗白此刻正盘踞在青溪村北边的这伙山贼。起码在宇智波斑看来，自己此刻正在参加的这次“剿匪行动”是绝对正义的。
天色已晚，光线暗沉，夏季茂密的树冠足以隐藏身形，斑在掌心和脚底都放出查克拉，牢牢攀附在一根粗壮的枝杈上，轻轻拨开树叶俯视下方。
“……等咱们打进村子，那些娘们儿兄弟几个随便挑！到时候咱们有粮有钱，自去立个山头，不受铁之助那孙子的鸟气！’”一个毛发蓬乱的粗壮汉子正手舞足蹈描绘着。
“好！”火坑周围箕坐的其他人齐声应和，粗豪大笑不止。
斑目光一一扫过山贼们的兵器——七把烂铁刀、一把胁差和三张弓箭，它们有的被倚在腿上，有的被靠在树旁，还有一把正被用来剥下野猪皮。
“小五老大，那……这山鲸咱们全烤了？不给铁之助老大他们留一份？”年轻山贼剥完皮，犹豫着问粗壮汉子。
“留他＊的留！＊＊的铁之助自己睡营寨，派老子出来挨蚊子咬！”粗壮汉子狠狠蹬了大树一脚。
斑屏住呼吸，竭力将自己伪装成树冠的一部分，盯着寥寥几枚树叶盘旋落下。
粗壮汉子发泄完情绪，又烦躁道：“＊的，还真得给他留一份，那村子里有古怪，不但有两个大院，还有许多带武器的人进进出出，靠咱们哥几个搞不掂，＊的，咱们还得回去叫上铁之助来。”
山贼们跟着“小五”大发了一顿牢骚。原来这八人本是信浓川上一伙水贼，与当地关所和地头们都打点过，只劫外地商船，劫下来三方分成，无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未曾想有一天，关所驻军领着地头们突然翻脸，把他们去江上劫船的“精锐”一锅端了。幸而小五那天忙着在寨子里睡女人躲过了一劫，连夜领着七八个喽啰投了北边的一伙山贼。山贼首领提防他们，只给他们一些巡逻这样又苦又累的活做。
原来是熟人啊。斑咧开嘴，舔了舔犬牙。
贼人们显然并没打算完成工作，他们在这片溪边空地吃饱喝足后，只留下两人守夜，其余人席地沉沉睡去。
夜枭含混鸣了两声，黑夜中燃起两点猩红。
一个守卫嘴里叼着块冷猪肉，靠在树上，头逐渐开始一点一点，眼皮慢慢合拢。
他面前突然笼罩上一块阴影。
危机感使他本能地睁眼，张嘴欲喊，但他嘴中的肉被猛地顶回口中，一只手神出鬼没地抹过了他的脖颈。
“嗬嗬——”他在绳索和肉块的双重阻塞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斑两腿圈着枝干倒挂在树干上，收紧双臂有条不紊地将绳索绕了个死结，按住守卫的脑袋一个空翻落地。
在斑跳下树的一瞬间，另一边的守卫僵硬地跪在了地上，身上绞缚着密密匝匝的黑影，脸色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映照下涨成紫红。
营地正上方的树杈上倒挂着四个金发碧眼的忍者，同步结下印，地上酣睡的山贼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从梦中醒来。
斑向剩下两个人走去，但山中霜叶瞪大眼睛制止住他，夸张地做手势：“你那个要憋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哦对，这不是个灭口任务。斑回过头，盯着自己随手习惯性系下的死结思考了两秒钟，终于在守卫停止踢动前一刀划了下去。
前后总共过了半分钟，营地里依然一片和平——除了一个趴在地上猛咳的人。斑不耐烦地给了他后背一脚，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瞬。
很好，斑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世界安静了。
“啾啾——”柱间悬在半空中，模拟出鸟叫声。
“吱——喳——”东北方向传来了回应。
“甲组已到位。”他轻盈降落，伸平上臂向自己方向摆动小臂，示意组员靠拢。
五双脚立刻无声踩过青苔绿叶覆盖的地面，扉间、日向政则和三个千手家的成年忍者各自熟练抹去武器留下的痕迹，从五花大绑在树上的山贼捆旁聚了过来。
“这些就是全部的山贼哨探吗？”千手广志心不在焉地抠着刀柄上的绑带。
“不知道，问问吧。”扉间话音刚落，一升水凭空出现砸在了最靠左的山贼脑袋上。
山贼睁眼就破口大骂：“＊＊娘的忍者！突袭你＊＊！谁＊＊的打了老子一闷棍？有种出来一对一战个痛快！”
日向政则用挑选货物的目光审视了他一眼，随便捡了块破布：“这个不行。”
水泡又在另一个山贼脑袋上爆开，那人还闭着眼睛就开始求饶：“忍者爷爷饶命啊！神木它怎么活了啊啊啊！”
这个可以。
长得最凶神恶煞的一个成年千手自觉摆出了更凶恶的表情：“把你们的山头、详细计划、寨里情况统统报上来！”
“俺们寨里拢共一百五十多口人，俺们家眷都在寨子里，俺上有老下有小——忍者爷爷饶命啊——”山贼声泪俱下放声嚎哭。
“别想着喊给其他人报信了，你以为我们只有一波人？”柱间微笑着把玩苦无，“你们的详细计划是什么？寨里情况如何？”
山贼立刻没了表情，一双三角眼怨毒地盯向在场年纪最小的扉间。
“要是甲组分过来一个山中，我们能省事很多。”柱间感慨道，三个成年千手都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扉间无视掉怨恨的目光，看着开启白眼警戒四周的日向政则，回忆起出发前那场“战前会议”——
“打谁？为什么打？怎么打？”大名拦住屋门，“回答完这三个问题我绝对立刻麻溜利索让开。”
众人总不能对金主动手，都热切地看向刚赶回来的两拨人。
“……嵯峨治内至少有三伙山贼，其中以灰吕附近的那伙规模最大，能达到近百人。”山中霜叶将他从町里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我们遇上的哨探分两拨，加起来少说有十六七个。”千手广志气喘吁吁道。
日向政则双手一合：“那很有可能就是灰吕这拨贼人，他们顺着我们的运输线找到这里。”
大名点点头：“第二个问题。”
“当然为了守护村子！”秋道壮马举手。
“不错嘛，都会抢答了，”柱间善意地拍了下他的后背，笑着继续说，“殿下想把这些逃犯抓回来做苦力吧？”
众人恍然大悟，天海仁治笑得很开心，几个成年千手的表情略有惊异。
大名吐了吐舌头：“第三个问题。”
斑和泉奈充满可惜地对视一眼：“既然想要抓活的，还要防止有漏网之鱼，那最好一次性制服所有人。火遁容易引起山火，雷遁噪音太大，应该尽量使用刺杀的方式。”
“所以这次任务中依然是幻术和侦查比较重要，如果能用个大规模幻术就好了。”奈良鹿次思忖道。
大名敲敲门板：“山中家的人有在的么？派几个跟他们去。”
三个金发山中瞬身出现：“……殿下您的安危……”
大名已经让开了屋门，推着成年忍者们往外走：“你们早去早回。”
回忆淡去，柱间俯首按地探查感知的身影逐渐清晰：“扉间，有人正在向这边移动，好像是斑他们。”
当然是。扉间往旁边让了一步，宇智波斑扔过来的山贼正好砸在了柱间身上。
柱间揉着脑袋站起来：“两组成功汇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成年忍者们当即提议返程：“孩子们，你们的殿下要是出了问题，咱们族里就得成堆成堆地往下掉人头。”
扉间转念一想：“可是现在最有可能对殿下产生威胁的人是这些山贼吧。”
众人没有傻到会把家老们说出口的，于是纷纷称是。成年忍者们很快接受了现实，将被砸晕或勒晕的山贼们一一打醒，用幻术使他们陷入更深的混沌。
他们极其熟练地一个人负责打醒、一个人负责施幻术、一个人负责确认绑紧，整个流水线看得扉间和霜叶叹为观止。
一个眉毛只有半截的山中蹲下来，将掌心对准“小五”：“山寨位置在山林西北角……木制寨墙、壕沟、拒鹿、箭楼……驻军约五十人……有三匹马……首领名叫铁之助……”
斑按住刀柄：“‘除恶务尽’。”
柱间仰头望了望，似乎穿过重重枝叶望见了明月高悬的天空：“我们速战速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