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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客行自报家门之后,林子里寂静了半晌,之后就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得最张狂的当然就要属钱富了,只见他弓着腰,笑得浑身发抖,似乎连他那镶在金刀上的珍珠玛瑙都能给抖下来。
只见他态度轻蔑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没混几年江湖呢就学会说大话了。”
“那鬼谷之主已失踪十年之久,若是十年前你说你是他,倒还算有那么点意思,现在……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样子还是滚回家玩泥巴去吧。”
说完便又捧腹大笑了起来。
钱富现在的样子,当真是愚昧又嚣张,很难让人不想让人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坐在马车里的周子舒见了不禁摇头感慨,“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有些人只因为自己未见过,不知晓,就觉得世界很小,这江湖百态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拘泥于方寸之地,便自诩是这人世间的神祗,殊不知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而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狗,看到自家帮主支棱了起来,刚刚那些差点被温客行的内力震得脑浆迸裂的杂碎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蹿腾了起来,他们拿起刀围着他们主子就是一顿狂吹,惹得周子舒都怀疑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刀,是牛皮。
这群人就像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一样给他们讲起了故事,争先恐后地给他们主子撑场面。
“小白脸,我看你是抓鬼抓到阎王爷头上来了,嫌命太长,你可知道我们帮主那是什么样江湖地位?”
“想当年青崖山围剿鬼王之时,我们帮主身先士卒,与那鬼王大战了三百回合,战得那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最终那鬼王不敌我们帮主,遭我们帮主重创,只得跪地求饶,好不狼狈。”
“而我们帮主心地仁善,又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放了他一条生路,只警告他说,以后若在江湖再见到他,必取他首级以祭苍生!”
“故而那鬼王才就此避世,就是怕和我们帮主江湖再见。”
“所以说,我们帮主可是这世上最熟悉鬼王的人,就你这小白脸也敢在我们帮主面前冒充鬼王,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死?”
“不过,既然你自认鬼王,那今日我们帮主就连你一并杀了,到时候九泉之下见了阎王可别说自己是枉死的。”
“对,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于是乎,金刀帮的这群废物,一言不合又开始举刀喊口号,那纯金的大刀在阳光下晃得都刺人眼睛,温客行也不知道是被这刀光晃得,还是被这番小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的言论给气得,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本来最开始温客行听说有人打着诛杀鬼谷余孽的旗号要杀阿湘和她那小相公,他是真的动了肝火,但是此时在听到这群蠢货的自吹自擂之后,温客行就只剩头疼了,他开始质疑自己,他刚才怕是脑子进水了,不然为何要与这帮蠢货置气,直接抬手宰了不就好了,当真不值得。
而一旁周子舒,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边磕瓜子儿一边揶揄温客行,“呦,我还当真不知道,咱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认天下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温大谷主,竟然还和金刀帮的这位帮主有这么一段过往呢,当真是,孤陋寡闻,孤陋寡闻。”
“大战三百回合?”
“战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还跪地求饶?”
“老温啊,我今日才知,原来你当初跟我隐居雪山,竟是为了躲这位金刀帮帮主啊,看来是我痴心错付了啊。”
说着周子舒就演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温客行那叫一个无语,很想捂住他的嘴。
而当听到最后一句,周子舒也终于绷不住了,扔掉手中的瓜子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揽过温客行的肩膀,搂着他道:“老温啊,我看你要是去了阴曹地府,也不用说自己是被冤死的,你直说自己是被气死的得了。”
说着周子舒又乐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子舒!”
温客行被他笑得脸上挂不住了,肩膀动了动,把周子舒放在上面的手给弄了下去,看起来是恼羞成怒了。
温大谷主又顺便看了一眼阿湘,张成岭还有江若雪,三人见温客行看了过来,赶紧绷直了身子,板起了一张脸,似乎像在用行动告诉温客行,真没乐,他们真没乐,这样的表现让温客行心里舒坦了一点。
然而……
这有的时候就是容易好心办坏事。
车外的曹蔚宁听到这群三教九流出言诋毁温客行,立刻便与他们争论了起来。
曹蔚宁:“你们胡说八道,温兄武功高强,清风霁月,怎容你们信口诋毁。”
听到有人质疑他们,这群鳖孙编起谎来就更来劲了。
“诋毁?”
“那你是没看到当年温客行给我们帮主磕头认爹的样子,我可是亲眼所见。”
“对对对,还要把琉璃甲拱手相送呢,只是我们帮主高风亮节,淡泊名利,所以才没收,不然这江湖哪还有五湖盟,四季山庄什么事?”
曹蔚宁气急:“你们!厚颜无耻!信口雌黄!温兄手里从未有过琉璃甲!”
见到曹蔚宁急了,这帮人就更是得意了,曹蔚宁越想为温客行说话,这些人就编得越很。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想与他们说明白,讲道理,他们就越是跟你耍无赖,反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有脸有皮的人是怎么也说不过他们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琉璃甲其实也是我们金刀帮所制——”
终于,温客行忍不了了,直接飞扇出手,照着这群人的脖子砍了一圈,似乎又觉得砍一圈不解恨,温客行足足让扇子在他们的脖子上转了三个来回才把扇子收回来,以至于在他们的尸体噼里啪啦地倒地的时候,他们的脑袋都要从脖子上滚下来了。
刚刚吹牛吹得眉飞色舞的金刀帮弟子,脸上嚣张的表情还没收起来,就被人割了喉咙去世了,而钱富死的时候,他那把花里胡哨的大金刀也就掉到了地上,发出的声响竟然比他的尸体倒地发出的都要大,可见得这个金刀帮是真的很有钱。
把这群鳖孙宰了之后,世界安静了不少,温客行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分外舒心,温客行看了看边缘沾了一点点血迹的扇子,皱了皱眉,心道,该换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