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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婚姻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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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终于来到八月。玉子与忠兴的婚礼将在十五日举行。信房自然也受邀来到细川家的居城胜龙寺城。难得的旅行并未让廉姬有所放松,为了即将举行的婚礼她忙里忙外,表现得比父亲藤孝还要紧张。

    帮不上忙的信房只好陪同许久未见的岳父藤孝聊天解闷,可细说家常并不是信房在行的,论古今连歌又与藤孝的学识相差甚远。话题自然扯到了有些严肃的政事上。

    “荒木村重的军队偷偷向本愿寺运送粮食的事,你可有听说?”

    细川藤孝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问道。

    “流言已经传到岳父这了吗。”信房一惊,皱起眉头说道,“安插在军中的眼线是这么回报的。我已经派望月组前去调查,暂时还没有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流言已经传开。一旦遭到右府大人怀疑,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是啊。我想岳父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藤孝讶异地看着信房,不明白他的意思。

    “荒木村重可是岳父你引荐给父亲的。”

    藤孝一惊,恍然大悟道:“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若是荒木村重不主动去向父亲解释,恐怕多少都会牵连到岳父。”

    “你可别吓我啊,信房。”

    信房一脸严肃。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

    信长于天正四年(1576年)委任佐久间信盛父子攻略石山本愿寺。集合了尾张、三河、大和、河内、和泉、纪伊六国兵力的织田军包围本愿寺至今也有两年多时间,可本愿寺非但没有投降,抵抗的决心反倒更加强烈。本愿寺易守难攻这是根本原因,佐久间父子采用的断粮策略也是上策。可本愿寺通四方水路,作为后援的毛利水军为运送粮草弹药与织田水军展开过激烈战斗。偏偏在这烦闷愁恼的时刻,又传出了参与包围的荒木军暗中贩卖粮食给本愿寺的流言。敌人间的相互支援尚可理解,可本方的人却做出这种事,无异于背叛。

    信长与这些僧徒的恩怨早已天下人皆知。这些僧徒一次次地站在他的对立面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此战死的就有信长的胞弟信治、信兴、信广、秀成等,更不必说森可成、坂井政尚等重臣了。而信长的怒火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平息,他火烧比睿山、屠杀长岛御堂,死在他手上的僧侣不计其数。要是流言愈演愈烈,恐怕生性多疑的信长不会轻易饶过荒木村重。

    而此时荒木村重正率大军支援羽柴秀吉包围三木城,参与包围本愿寺的荒木军则是由村重的从弟中川清秀带领。那么,暗中贩卖粮草一事就变得十分暧昧。

    “你们还在这啊。”廉姬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松井康之已经将新娘接进城啦!”

    “哦?那我得赶紧去迎接才行。”

    藤孝立马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先一步离开了庭院。

    夜晚婚礼仪式正常举行。两位新人坐在上座接受着来宾的祝福,略带羞涩的笑容时不时与对方呼应,看上去性情十分相合。这不禁令一边的信房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同样是政治婚姻,或许玉子和忠兴也能像自己和廉姬一样幸运。

    作为细川家的女婿、忠兴的姐夫以及信长的代言人,信房高举酒杯为两位新人送上祝词。同席人员纷纷响应。信房扫视众人的笑脸将酒一饮而尽。当他放下酒杯那一刻,偶然瞥见坐在另一端的弥平次表情愁苦。这不禁让信房留意起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两位新人被来宾围绕时,弥平次离开了座位。信房则跟随其后来到庭院。

    “无法参加玉子小姐的婚礼,日向守(指明智光秀)一定深感遗憾吧。”

    信房在弥平次身后说道。

    弥平次发现身后的是信房,赶忙转过身行礼。

    “是的。我家主公刚攻下龟山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到八上城。波多野秀治兄弟真是难缠的对手……”

    “我看你忧心忡忡,莫非是在为日向守担心?”

    “不,不是这样的。”弥平次低下头,踌躇片刻后还是选择向信房坦白,“其实,在我们一行出发前……于京小姐(光秀的次女)回到了家中。”

    信房眉头一皱说道:“我记得于京是嫁到了荒木家。”

    “是的,嫁给了荒木村重大人的嫡子新五郎村次殿下。”

    “你说的回到家中,莫不是……”

    信房感到了不详的预感,而他的预感也马上得到了证实。

    弥平次点点头说:“被荒木家休了。”

    “理由呢!?”

    信房急忙追问道。

    “荒木大人担心流言的事牵连到无辜的于京小姐,于是将她送了回来。”

    “也就是说,荒木不打算为此事解释了?”

    信房紧闭双眼,事态的恶化竟然比他预计的要快这么多。荒木村重对织田家而言可是统一天下路上不可或缺的存在。父亲信长对荒木也是尤为器重,不仅破格擢升了他,还将摄津地区交由他任意处置。可这般的信任……不,也许正是父亲无条件的信任才导致了荒木的恐惧。以父亲的性格一定会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以他的脾气或许真的会杀了荒木村重也说不定。

    “安土有什么动静吗?”

    信房问。

    “右府大人命荒木村重大人来安土说明情况。可是……”

    “可是什么?”

    “荒木大人似乎不打算去向右府大人解释。他害怕右府大人不肯饶恕他,于是擅自脱离了包围三木城的战线,回到有冈城。中川清秀也脱离了包围本愿寺的战线回到了茨木城。”

    “糟了!”

    信房快步返回宴厅,向岳父藤孝转达了这个消息。可信房话音未落,细川家的侍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安土城传来的信件。

    “不好啦!”

    “什么事,大呼小叫?”

    藤孝斥责道。

    宴会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人都一脸不安地将目光聚焦过来。

    藤孝看完信长的来信,一脸惊恐地看向了身边的信房。

    “难道……”

    藤孝点了一下头说:“一切如你所料。右府大人将诘问荒木的事交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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