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大越京都
悠悠飘飘下了三日的雪,大雪装扮了京都,给京都这个很少下雪的城府的繁华中添了几分静谧。
安定伯府孟家
“前面院子怎么了?怎么听起来吵吵嚷嚷的?”
“不知道呢,不过大房的事情你也敢扫听,马上就要落锁,你还不赶紧去做你的活计。”年幼的小丫鬟被吓得连忙抱着手里的炭火跑了。
天刚擦黑,前面院子还举起了火把,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连护院都在门外守着。
孟家中馈如今是孟大夫人管,孟大夫人为人周正严谨,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规矩,所以闹得动静再大,也没人敢去看热闹,不过不少仆人都竖起了耳朵,好奇到底出了多大的事。
府中另一个偏僻一些的院子,院子门前站了一位女子,“二娘子。”一个丫鬟像门前的女子请安。
“你回了。”托起正在请安的丫鬟,
“进屋再说。”主仆二人进了屋子。
进了屋中给小丫鬟倒了杯茶,“回娘子的话,奴婢远远地看了几眼,约莫是和四娘子有关,但大房的人看管的严,闲杂人等不敢近身,不过有几个丫鬟跪在雪地里,平日里都是跟在四娘子身侧的。”
“这么冷的天辛苦了,赶紧下去歇着吧。”说完旁边的丫鬟递给小丫鬟一些碎银子,还有一些热乎的吃食。
“谢二娘子体恤。”小丫鬟欢天喜地的走了。
女子正是孟家二娘子孟安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听到平日里受宠的堂妹被罚却不算开心。
说回前院,那个被封的院子正是忧思居,是大夫人的寝居,此时院落里寂静无声,大夫人不见平日里的温和模样,板起当家夫人的气势,下手跪着一妙龄女子。
“母亲还同她们计较什么,女儿是主子,莫不成能加她们糊弄了去,一切不过是我的意思罢了。”
“你还有脸说,做出这样的事,你对得起你父亲同祖母的期望吗?”
跪着的正是孟家的大房嫡女行四孟安茹。
“母亲,到这时您竟然还不明白,那长公主的宴会不过是替苏家撑脸面,如今祖父要退,正是趁着这个空子来拿女儿换前程!那苏家是什么出身?如今新贵苏大人不过是当年那个世家大族遗落在外的外室子。”孟安茹的声音掷地有声。
大夫人气的摔了手边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擦着孟安茹的身侧滚过,孟安茹眼皮没抬一下,母女二人安静对峙。
良久,“罢了,你有你的主意,你且先回去,等问过了你祖母和父亲再做打算。”
“女儿不孝。”孟安茹等到母亲松口,含在眼眶里的眼珠接连落下,卸了力坐到了地上。旁边的丫鬟婆子蜂拥而上将人扶起,披上斗篷连忙送回了四娘子的院子。
“前世的冤孽哟。”大夫人还是别不过劲儿来,气的脸色涨红。
“夫人顺顺气,您做长辈的,自然是犟不过小辈的,再者老奴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刚才娘子的话说的在理。就算四娘子不提,您还不知那小小人儿早就将您娘家侄儿放在了心上。如今改弦更张去……自然是不愿的。”刘嬷嬷是大夫人的陪房,大夫人手底下的贴心人。
“我何尝是不知道,可你也清楚,这孟家明面上是我说的算,但说来说去还不是按照康安堂的意思办事。”
“与二娘定亲的齐家郎君如今不死不活,三娘未定下亲事,四娘子的亲事才不好定下,可咱们四娘是安定伯府的嫡女,断不能如此草率,您不愿忤逆老夫人,小事上可以做些让步,可这是儿女亲事,一辈子就这一回,您再孝顺,也得为四娘终身考虑一二呀夫人。”
大夫人听完久未说话,少顷,“罢了,都是儿女债,赶紧收拾收拾,去康安堂去。”
“夫人能想开的就好。”刘嬷嬷看夫人转过来弯连忙去收拾。
康安堂
“年嬷嬷,祖母可是歇下了?前些日子父亲得了些上好的红参,温补最合适,祖母不喜欢红参的味道,做成了素羹。”
“二娘仁孝,这是府中人人都晓得的,但今日老夫人气血两亏早早歇下老奴帮您将药羹送进去罢?”
“多麻烦你了,祖母到了冬日心情总是不爽快,你多陪着说说话。”
“二娘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有些事不是老奴做奴婢的能分忧的了的。”
“祖母最信任你,再不齐你叫人送信来唤我,都是使得的。还有三娘孝顺,在府中修禅祈福,定然是无碍的,这素羹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恭送二娘。”
年嬷嬷摇摇头,若是四娘能有二娘听话,也不至于将老夫人气成这样。
“给母亲请安。”孟大夫人一脸愁容站在门外请安。孟老夫人还没歇下,算准了大儿媳要过来。
“进来吧。”
“母亲,是儿媳不孝。”大夫人进了内屋准备跪下认错,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忙扶了起来。
婆媳二人相处多年,虽然有些龃龉,但表面上始终是和和睦睦此时这一跪怕不是将老夫人挂在火上烤。
老夫人盯着大夫人看了良久,大夫人低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拭了拭眼泪。
“给大夫人看座,都愣着干什么?规矩都白学了。”老夫人铁青着脸让了一步。
屋中众人松了口气。
“让娘操心了,是安茹不争气,没那个福气。”
“我看你们娘俩有福气的很。”老夫人有些窝火,语气也硬气的很。
“是儿媳没教好。”大夫人低眉顺眼的认错。
老夫人清楚这个四孙女和外祖家亲厚,纵使没明说,也知道大房的意思是不想代表孟家与苏家联姻。
“罢了,没有强按头的买卖,若是四丫头不愿意,那便是结仇。”
“儿媳有罪。”
“罢了,天色晚了,你先回吧。”连夜过来相商,不过是打着不能细说的注意。
待到大夫人带着人都离开,老夫人脸色不虞,似乎是气的有些头疼,正在仔细思量与苏家的亲事。
今日叫大夫人压过一头,不是老夫人已经说得不算,而是因为这桩联姻确实有些不合规矩,可自己也是为了孟家打算。
安定伯府前些年在老伯爷执掌权柄时看着还算花团锦簇,可一个伯府之位传袭不过五代,等老伯爷去了这爵位也就被收回。
如今老伯爷虽然是宰辅,可年后就要致仕,老大资质平庸,官拜四品已经是一眼看到了仕途的尽头。长孙尚未立起来,这孟府满府繁华眼瞧着要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