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外一幢五层楼高的高楼里,这楼伫立城外,除了皇宫里的观景台,这楼是京都中最高的楼,看起来没甚稀奇,就是在一众节次鳞比平房衬托下,有些鹤立鸡群。
方通舟从窗而入,窗前有位郎君正在看书,这突然变故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孟芫被封住周身大穴,放在了地上。
郑伯晏见方通舟如此行事,将孟芫扶起来坐在锦榻上,“这是何故?”
“我请孟娘子来这里叙话,问你借个地方。”
“如此请法?你能活到今日大概因你武功高强吧?”孟芫听到这话忍不住刺她一句。
“小丫头伶牙俐齿,或许你不清楚我是谁,但问你什么你最好要如实回答。”
“若我不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方通舟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虽未如今日那妇人般将其放在脖颈之上,但威胁比那妇人强上百倍。
“何必打打杀杀呢,你问便是。”
“算你识相。”
“那我问你,你与北梁人是什么关系?因何与北梁走的如此之近?”
“你是说平月吗?说过几回话罢了。”
“只是如此吗?今天马车上窝藏逃犯你如何解释?”
“方大人是吧?你明知逃犯在我马车上,不是也没抓吗?”
两人四目相对,两人的情绪都无甚起伏。方通舟扯起笑面,“这不是怕伤了小娘子性命,就算侥幸留了命,伤了面皮也不好啊。”阴恻恻的威胁。
“哼,做戏不错,要不要我搭个台子给你?”孟芫也正了脸色,
“休要说一些旁的,你是真的孟三娘吗?”
“拐了这么大弯,原来是奔着我来的,如果真如这般,你我无话可说。”
“怎的?戳你痛处了?真的孟三娘在何处?”
“可笑。”孟芫嗤笑一声,不论方通舟再问什么也不出声回答,方通舟本意就是吓唬一二,如今倒有些手痒想要刑讯逼供。
“子玠,注意分寸。”
“你别管,我定然叫这不识好歹的小娘子吐出一些什么来。”
郑伯晏语气中带着警醒,“子玠。”方通舟也冷静了一些。
“好啊,方某行走朝廷六七年,还没碰见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丫头,看来得关你几日,孟家知道府上小娘子失踪?不论你是真假,可能保住自己的名声?”
“不劳阁下操心,倒是你,不如操心一下,惹上我,后续怎的收场?”孟芫气定神闲的反问。
“也不劳阁下操心。”
孟芫曾与千机先生学艺,本身不算是根骨奇才,只不过萧姨夫苦苦哀求才有此缘法,进了门练武时没少听说这位本门唯一大师兄的光辉事迹,年少气盛总是想着能不能出手胜了对方,虽然后来陡然变了风云,她早就没了比较的心思。可今日得见真人,却觉得当初的夸赞有些言过其实,其行事只能算是诡谲但莽撞有余。
方通舟叫来一个有功夫在身的丫头将孟芫手腕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孟芫坐在榻上,连挣扎的意思也无。
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方通舟与郑伯宴出去谈话,“怎么回事?”方通舟将相国寺的事情描述了一遍,“我怀疑,这娘子或许不是真的孟三娘,就算她是真的,在外这么多年,其经历很难考证,疑点重重,只能将人捉回来。”
“多有不妥,你将人掳来,可想好了退路?若她没有问题,你当如何?”郑伯晏这才想起来方通舟忙着蜀中的案子对孟芫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晓。
“你见她处处古怪,像是没有问题的人吗?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叫我看着些北梁的人,后来还提起于她,不会是空穴来风,今日她窝藏逃犯,那日在围场单手就能控住受惊的马,之后将证据都抹平,九悔你说,这如何解释呢?”
“既然陛下也知道此人,你当去问陛下。”郑伯晏想了想没有直接点名孟芫的身份。
“我这就去问陛下,人就放在你这你帮忙看着些。”方通舟讨好的看着郑伯晏,郑伯晏默默无言,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场面。
“你且先去,稍候我再进宫。”
“无妨无妨,那丫头镇定无比,我看她啊,就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咱们也别多操闲心,红玉留给你,翻不出花儿来。”
方通舟除了一身高强的武艺,对于人心计谋实在不算擅长,能够在朝中屹立如今,少不了郑伯宴的指点,知道自己鲁莽,只能先求郑伯宴帮忙遮掩一二。
走时方通舟不放心,再回了屋中瞧上一眼,孟芫倚在榻上和衣倒下,气了个倒仰,暗恨,早知道是一块硬骨头,就应该拉回签典处收拾。
“你怎么没说破我的身份?”郑伯晏进屋看在孟芫颇有兴趣的盯着他。
“本来打算和魏家那个小子结亲算了,看到先生相貌又不免有些后悔,不若我去和他反悔,好来投奔你?”郑伯晏没说话孟芫又开始没了正形。
“是他做事鲁莽,你多担待。”
“担待他好说,其余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我找你人送你回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先生,我可没说我要走。”郑伯晏看着孟芫没有离开的意思,担心方通舟进宫的情形,于是吩咐红玉照顾好她就也先走了。
夜半两人趁着宫里落锁前,先后进宫。
“福海公公。”
“原来是郑先生,方大人正在里间与陛下叙事,陛下老人家交代,您直接进去便是。“
“于礼不合,烦请公公帮忙通传。”
郑先生深受陛下信任,还如此守礼,福海伴随敬帝多年,没见过这般知分寸的人。
“九悔也来了?你们两个莫不是商量好的?”
“参见陛下。”
“快起来。”
方通舟灰头土脸站在一旁或许是挨了骂,看见郑伯宴来也不敢放肆,只求这二位当他不存在最好。
“你在后面帮他收拾乱摊子了?”
“回陛下,这摊子或许不算是乱。”
“哦?这如何解?”
“您可还记得元宵节后您的打算?”
“你是说关于孟家娘子入典签处的事?你不是说,这件事不合规矩吗?”敬帝说的时候看了方通舟一眼。
“既然误打误撞碰上了,倒是个机会,但这人能不能用,还需仔细思量。”
“详细说说。”
“自然人在明月楼,应当先查明她是否有为陛下效忠的能力,此为前提,若是不合适,恐怕会白忙一场。若合适再召她不迟。”
“你倒是提醒了朕,她曾被追杀过,听说受了重伤去了深山里调养了很久,上次叫宫里的太医给她号过脉,身体底子不算好,子玠,你见过本人,可知她是否会武?”敬帝没说孟芫是千机先生的徒弟,两人有师门情分,应当能看出孟芫武功的路子。
“回陛下,看不出来她修过内功,上次在围场遇见,会一些拳脚功夫。”
三个人有些沉默,这种摸不清底细的轻不得重不得。
“如果陛下放心,这件事就交给臣来办。”郑伯晏站出来。
“九悔有何想法?”
“回陛下,早年臣学了写医术,知道一些旁门左道来验她是否修了内力,至于后续,等臣瞧过了再议。”
“就这么办吧。”两人行礼告退。
两人赶在落锁前出了宫,“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说什么,监察卫从西北回来的时候递了折子你都见过了怎么和你说。”
方通舟想了想,当初对那折子只是一眼看过去,并未深想,“谁知道一个小娘子竟然有这本事,她才多大,十八岁?你我到了今日的岁数也才如此,谁能想到她这么恐怖?”
郑伯宴摇头不语,陛下见到监察卫的密信就动了召用孟芫的意思,如今签典处用处太多,而能用之人又非常少,他之所以突然进宫,只是不想陛下太过心急而将事情定下,反而不妥当。
“你说,那小娘子竟然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那么年青能做甚?听说还是路锦门的前首领,可能于叛逃的事情有关,你为何要替陛下去招安她?”
“你说呢?”
方通舟只是冲动并不是真的傻,如今士族手下养着一群魑魅魍魉,签典处确实对抗世家没甚优势,不仅如此,还将监察卫也整编进了签典处,想起这件事方通舟就有些头疼,签典处这个乱摊子没能缕出头绪,要是有一个这样的能人进来也好。
“那如今怎么做?“
“人送不回去,等吧。“方通舟也没问等什么,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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