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莫怕了王府,即使他们在朝廷中权利再大,根基再深,他们最看重的不就是名声吗?应该感觉到畏惧的是他们才对,等事情闹大了,丢的还不是是王府的颜面。”
“至于裴家,反而能落得一个护女儿的好名声。你不要再待在那种地方受苦了。”
裴知意轻轻拍着裴知妍的肩膀,好声好气地道。
裴知妍满肚子的委屈,因为有人可以理解,而一时间全部涌上了心头,在裴知意面前,她可以不用再假装什么了,丢盔卸甲似的由呜咽变成了嚎啕哭泣。
“我惦念裴府了,惦念爹爹的疼爱,娘亲的教导,每次被打了骂了,我便好想念曾经那个温暖的家……”
“哭吧,哭吧,我在呢。”裴知意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垂下泪来。长姐在平津王府过着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她却半点都没有关心过。只顾着追云阁的事情,连书信都好久没有给她写了。
裴知妍一个人,该是在多少个夜晚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裴知意突然想通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单纯不懂事的少女了,她的肩膀上有一份责任,她也想变得更加厉害,厉害到足够保护身边珍视的人。
假如今天没有赵承基帮她付钱,帮她撑腰,她自问,是没有底气跟那个平津王妃斗上一斗的。
以后,一定要努力靠自己,保护亲人才行。
裴知意这么想着,拿帕子替长姐抹了抹眼泪,裴知妍也哭够了,涌上一些好久未见的喜悦,开口问道:“对了,我听说太子带着你去水芳宫避暑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太子一道来悬铃阁的,他在旁边的屋子里,所以,我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回裴府了,有点放心不下。”
裴知意耷拉着眼角说。
“什么?太子在旁边的屋子里?为什么不早说?你怎么可以为了我,把他晾在旁边,这实在是不妥,别聊了,我会回家的,你现在先去给太子说一声吧。”
裴知妍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皆是因为被裴知意急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催促她好了。
万一得罪了太子,那她一定会心里愧疚死的。
“那你……”
“这个时候了还担心我呢?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现在就回府去,你也赶紧到太子身边去吧。”
裴知妍说着把她朝门边轻轻地推了一把。
冬宁恰巧往这边迈着步子。
“昭训。”
“冬宁,发生什么事了吗?”裴知意倍感奇怪地询问。
“太子安排我护这位回裴家。”
“没事,没事的。”裴知妍很不好意思地拒绝说。
“如若您不答应,太子肯定会责罚我办事不利。”冬宁低着头说道。
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早就猜想到裴知妍的性子,可能会拒绝,因此刚刚站在门口想了半天,才琢磨出这么一句话。
“长姐,你肯定不会忍心冬宁受罚的吧,这样正好我也能安安心心地回太子身边了。”
裴知意见状,不等妍夫人回答,急忙补充了一句。
裴知妍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答应了。
她在心中思虑了一番,上京传闻东宫之主甚是偏爱裴昭训,如今看来所言非虚,连自己的闲事,他都愿意花费时间来处理,这皆是沾了意儿的光。
说不羡慕,是假话。
有再好的名分,又能如何?没有夫君的疼爱,就等于自己变成了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变成了天天期盼着宠幸的可怜人。
那样的生活,活着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盼头。
眼看冬宁带着裴知妍走上了回府的路,裴知意才收回目光,朝着赵承基那边的房间迈开了脚步。
她心里擂鼓似的。
她刚刚可是借着太子在旁边的威风,和平津王妃,四品诰命夫人大吵了一架。
如今重新回来,她的气场全无,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软软糯糯的裴知意。
裴知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只见赵承基面前站着一个伙计,呈上来了一包袱的配饰,赵承基凝眉在里头选着。
时不时还拾起来一把长命锁,或是一个精致的钗子,拿起来看看适合不适合果果。
倒是和裴知意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太子陛下。”
裴知意长舒一口气,走到赵承基面前,福身请安道。
赵承基看了她一眼,这么乖乖巧巧的,难不成是怕他生气?
“意儿不必多礼。”
赵承基淡淡地说,心里有些好笑,唤她回到自己身边坐下。
“怎么了,突然如此懂事?”
“对啊,某些人方才在隔壁,还跟河东狮吼似的,那么大嗓门地凶人,把平津王妃都噎得说不出话来。如今到了太子面前,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还是你吗,裴昭训?”
赵羌年憋了一肚子怼她的话,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说出来之后感觉神清气爽,好不得意。
裴知意在心里对赵羌年翻了个白眼,她想这家伙八成忘了之前搬东西的时候自个儿是怎么出糗的,这才得意洋洋了起来。
懒得理他,转向赵承基说:“抱歉太子陛下,刚刚我担心长姐的安危,一时间气急了才会……”
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承基的神色。
“不用给我讲这个。”赵承基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大可不必再多想这件事了。
连赵承基在旁边房间都听的是一肚子的火气,更何况欺负的对象还是一起长大的姐姐,裴知意的心思,赵承基清楚得很。
“你决定买哪个了吗?”赵承基开口,问的却是旁边看戏的赵羌年。
赵羌年也晓得赵承基的想法,八成是担心他的小昭训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更加来气,想赶紧离开了。
因此冲着伙计把衣袖一摆,沉声说:“不看了,全部买下来,果果回府了再一个一个地端详吧。”
伙计脸上高兴的神色都遮掩不住了,点头哈腰地给他把包袱卷起来,瞥了一下果果。
这么小的女孩,是他的女儿吗?看起来不像啊。
难不成羌亲王还有这种癖好?啧啧啧。
伙计以为自己又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琢磨着今天发生的事,走出了房间。
至于果果,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配饰上,一双眸子一直放在裴知意身上,里面写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