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个子矮，看着云挽歌得仰着头。
她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白色的纱幔遮住了她的容貌。
可是她的声音好好听，好温柔，风吹过感觉身上也是香喷喷的。
唔，不是胭脂的味道，有点儿像中草药。
“夫人，我娘病了，我卖了帕子，才有钱给我娘看病买药。”小姑娘甜甜应着，语气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如今很苦，反而对一旁的沈博安说，“公子，你这银子太大了，我找不开。”
听见她说这话，云挽歌心头燃起几分不忍。
如今已经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很寒凉了，她一个大人都穿了好几层衣裳。
可是这小姑娘袖子短一些，裤子短一截，脚丫子都漏在了外面。
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没事，这些银子都是给你的。”沈博安听出了云挽歌语气中的心疼，冲着女孩子温柔一笑，“快拿着银子带你娘去看病吧，这些银子，应该够你们吃几顿饱饭了。”
小女孩拿着手上沉甸甸的银锭子，很是纠结。
她咬咬唇，这才对沈博安说道，“公子，这银子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娘病了？在哪里？我能治病。”云挽歌见她这般懂事，好像透过了她看见自己的小时候。
虽然有师父的照顾，云挽歌也没有饿过肚子，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师父毕竟隐居，又是个男人，照顾孩子哪有那么精细呢？
小姑娘一愣，听见这话有些诧异的看着云挽歌，半晌才问道，“你真会治病啊？”
“那是自然。”云挽歌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天真，唇畔浮出一丝笑意来。
小姑娘欢喜不已，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郎中都是白胡子老爷爷呢，还没见过女郎中，夫人，你的诊金贵不贵啊？”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太多的男女大防，但是女子的地位到底不如男子。
大多都是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出门做生意做事的女子很少。
特别是郎中这样的职业，那就更少了。
就算是有女郎中，一般都是给大户人家的女眷瞧病的。
就算在宫里，医女只是太医院里面小小的一部分。
沈博安见云挽歌居然这么说，不免有些犹豫，“云晚，你身体还没痊愈，实在不易奔波，若不然我让人帮她请郎中就是了。”
云挽歌却是不想，她偏过头看着沈博安这才道，“将军在战场上厮杀，是为了黎民百姓，如今百姓就在眼前，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更何况，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是我不对。”短短两句话，让沈博安羞愧万分。
的确，自己不应该拦着她的。
小姑娘带着云挽歌回了家，原来盛京城里还有贫民窟这样的小巷子。
地面脏乱不堪，满地泥泞，云挽歌一行人的出现，实在是过分惹眼。
躺在地上睡觉的乞丐和过路的人，都在纷纷在打量着这些人。
小姑娘叫喜儿，她姓赵，爹爹死得早，如今就剩下她和娘亲相依为命了。
可是这几年，娘亲的身子骨越发不行了，家里只能靠着卖帕子挣点钱。
如今娘亲的病得吃药，赚的钱都拿去买药了，喜儿说，她得空会和隔壁的狗子哥去城外地里偷番薯回来吃。
如今天气冷了，地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偷了。
云挽歌听着小姑娘毫无戒备心的絮絮叨叨，并不觉得厌烦。
反而心生悲悯，好似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云姐姐，到了。”喜儿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走进了一座小院子。
说是院子，不过才两间屋子，整个院子的范围也不过两平米。
喜儿进了院子没听见咳嗽声，忙扯着嗓子喊道，“娘，我带郎中回来给你看病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竹筐子放在了门口，这才兴冲冲的推门进去。
云挽歌也跟着上前去，沈博安为了避嫌，就只是站在了门口。
喜儿走进屋里，房间的光线很是昏暗，她推开窗户，笑着说，“娘，我今天遇见好人了，神仙姐姐说要帮你看病，快别睡了。”
云挽歌踏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很冲的发霉味道，夹杂着一丝腥臭。
红叶连忙用帕子捂着鼻子，差点儿呕了出来。
床上的人盖着被子，背对着门口，那被子都发黄了，里面的棉絮也漏了出来。
喜儿见床上的人还是没动静，这才走到床边推了推，“娘，快别睡了！”
云挽歌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好，要知道，再熟睡的人，这么大的动静，也应该醒来了。
“娘，娘，你快醒醒啊。”喜儿见自己怎么推搡，床上的人都没有了反应，一时间晃了神，手忙脚乱的爬上床去。
云挽歌快步走上前去，正好见喜儿把床上的女人推的翻了身。
女人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整个人的表情很是僵硬，好似没有了呼吸。
喜儿当即吓得哭了起来，“娘，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娘……”
“怎么了？”沈博安听见喜儿的哭声，立马冲进了屋子，看见眼前这一幕，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云挽歌率先反应过来，她站在床边，对喜儿伸手说，“喜儿，你先过来，来姐姐这里。”
“我不，我要陪着我娘，呜呜呜呜，姐姐，你快给我娘看看吧。”喜儿哭的涕泗横流，她跪在床上看着云挽歌，“我出门的时候，娘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女孩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落。
云挽歌看着，也不忍红了眼睛，她哽咽的安慰道，“你先过来，姐姐再给你娘看病，行吗？”
“真的吗？真的能救我娘吗？”喜儿听见这话，满怀期望看着她。
云挽歌点了点头，喜儿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云挽歌也不管眼前小女孩身上的脏乱，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喜儿已经是八岁的小姑娘了，个子虽然不矮，但是此刻抱在怀里，云挽歌才感觉到，她满身的骨头，没有几两肉，藏在衣服下面，倒是看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