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张飞龙抬起了脑袋。
在这半秒的时间内，“胸甲骑兵”已经被“死亡行刑官”的刑斧命中，化作点点象征着战士对胜利渴望和死战不退勇气的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而青天道人召唤出来的那道娇小身影，也因而暴露在了张飞龙的视线里。
他想看看那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的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张飞龙的心竟然在毫无外力的情况下产生了强烈的悸动，开始疯狂跳动。
那种悸动，是由他自身在接受了外界信息后，做出的本能反馈，与青天道人强行给他灌输的恐惧感有本质区别。
因此，哪怕张飞龙一身是胆，却也难以调动精神力去将其压制。
只见实现之中的娇小身影，依稀可见是一名少女。
少女纤细的身体正双脚离地的漂浮在半空中，原本胸甲骑兵的骑枪贯穿她胸口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
但张飞龙却看到，那女孩半边面孔被沾染了乌黑血液的长发遮挡了起来。
而露出的半边面容布满了各种裂痕。
或是刀伤，或是残忍的撕裂伤，或是火焰灼烧的伤痕，或是流弹穿刺的伤痕，或是炸弹碎片的割裂伤。
但全被针线细腻地缝合起来，虽然惨不忍睹，虽然残缺不全，但看着那张凄惨的脸，张飞龙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少女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包括那双细细的小手，包括浮在半空中的裸足，包括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和锁骨，也都布满了类似的缝合伤口。
而她的衣服上则浸满了血污...以及，一些污秽的白浊液体。
是了！
张飞龙曾经在过去的许多个日夜里，梦见过这个少女。
自从十年前跟随秦轩出征罗刹国以来，张飞龙已经经历过无数的战争。
在这些战争中，张飞龙虽然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战士的尊严，并没有伤害那些平凡无辜的老百姓。
但他的手下却并非个个都是善类。
在许多次的战争中，张飞龙看到那些杀红眼的士兵竟然将屠刀对准了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军纪败坏的问题，在曾经处于王朝末年的凤鸾国身上，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尽管后来秦轩整肃了军纪，甚至将军法官直接升级成宪兵队，并且还向军队派遣了一些政治工作者，去整肃那些士兵的思想。
最后迫不得已，他甚至裁减了许多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却非常不守纪律且对敌国平民手段残忍的老兵油子，并将一些老实的新兵补充进去。
于是凤鸾国的军纪这才慢慢变好。
可尽管如此，当年的经历却还是成为了张飞龙和一些军官，士兵们心中的郁结。
这些人普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渴望胜利，但却重视荣誉，遵守原则，不会将屠刀斩向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在此郁结下，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所有人竟然都在梦中梦见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个小女孩身上有着那些残暴的士兵们留下的种种伤痕。
或刀伤，或枪伤，或烧伤，或炸弹炸伤，以及各种凌虐和侮辱留下的痕迹。
因而少女的身体，就好像有人将他们曾经的同僚所犯下罪行的受害人的尸体碎块收集起来，拼接在一起，最终制作成的一样。
看着张飞龙的脸上带着困惑，彷徨，乃至于些许在这个铁打的汉子身上未曾出现过的恐惧颤抖。
青天道人呵呵一笑，用一种极近嘲弄的语气说道：“你见过她，对吗？”
“看来你还算一个有点良心，重视荣誉的将军。”
“正因如此，我才不愿意将这一招用在你身上。”
“只可惜你太难缠了，让我不得不这么对待你，如果你怨恨我的话，我接受你的诅咒，只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说完，他却并没有向张飞龙继续发动攻击。
在他看来，张飞龙已经失去了“胸甲骑兵”，而因为他的精神世界过于单调，缺乏色彩，所以也很难召唤出新的心相生物。
因此，此时的张飞龙已经失去了所有攻击手段。
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被动地等待自己的末日。
于是青天道人开始解释起这个小女孩的来历。
“你可以将这个小女孩的来历告诉秦轩，因为越是了解她存在的人，越能体会到来自她的恐惧，我为秦轩准备的这份礼物效果就越好。”
顿了顿，他正式说道：“因为青天道的一些特殊性质，我曾经见过天魔道的那位至高，也就是亚龙。”
“祂为了保护修真者免受心魔的侵蚀，在成为至高后的几千年里，一直收集着各种积蓄在幻梦境，可能反馈到修真者身上并产生心魔的负面情绪，并将其塑造成旧日邪神，以规则束缚祂们，最大限度地避免修真者被祂们伤害。”
“在和祂的会面中，那位至高告诉我，祂在最近这三千年里，发现一些强者逐渐放弃了祖龙帝国传承下来的荣耀，毫无廉耻也毫无原则地将屠刀对准那些无辜的弱者。”
“随之产生的负面情绪，如果不加处理，很可能反馈到那些恃强凌弱的修真者身上。”
“呵呵！我很少会对像你这样的弱者下手，所以对天魔道那位连修真者里的渣滓都要庇佑这种行为其实非常反对。”
“不过我想可能就是祂这种无差别的包庇，让罪恶失去了报应，因此祂才当得起天魔二字。”
感慨了一下以后，青天道人重新回到正题。
他说道：“为了让那些负面情绪不会影响到修真者，天魔道那位将这些每逢王朝末年，就会像野草一样大规模滋生的情绪收集起来，塑造成一个新生，弱小，但已经初具规模的旧日邪神。”
“按照天魔道那位至高立下的规矩，这位旧日邪神只能出现在被战火蹂躏过的地方，并以各种遭遇战火摧残的小女孩碎块拼接起来的形象出现。”
“与此同时，祂还会出现在那些对战争暴行心存愧疚的将士的梦境中，这也就是你们为什么会梦到这位旧日邪神的原因。”
“而我所召唤的，正是那位旧日邪神的分身。”
“对了，这位旧日邪神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叫做‘受害者’。”
“你觉得怎么样？心存愧疚的你，能够用勇气蒙昧住良心，对祂发动攻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