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叶矜怎么逼问，云姨娘一直坚定的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眼睛里含着透骨的憎恨，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扒皮抽筋。
姜鹤整理衣袍站起来，冷淡的眸子凝视着她，明显看到她一瞬变得惊恐的目光，“既然云姨娘不承认，那就只能一起去看看了。”他手中折扇打开，脸上挂着让云姨娘悚然的笑意，“此事若是真的，按照规矩，云姨娘有几条命来抵呢？”
疯子！全是疯子！
云姨娘惊恐的看着上面似笑非笑的男人，一股冷汗从后背渗出来，她打了个冷颤，声音哆哆嗦嗦：“我不去！我不去！”
“带走。”几个侍卫架起她软成一摊的身子，不由分说往外拖，云姨娘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风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我不去！纤儿救救我！你替我说句话！”
叶纤突然被点名，下意识朝旁边看去，眼神一黯，轻声道：“夫君，我母亲她......”
“那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云幸川冷冷一瞥，眼露嘲讽，“我警告你，最好离云姨娘远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和她有往来，别怪我不念情分。”
叶纤一怔，呆呆的看着她温风和煦的夫君对她露出讥讽的表情，身子一抖，低声应了一声是。
云姨娘被绑在马车外面，入夜的街道上到处点着灯，人们瞪大眼睛看着狼狈到衣衫不整的云姨娘，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迟疑的问身边人：“那个是叶家的夫人吗？”
那人看了几眼，点头道：“是她，马车里的人是谁？为何要这么对待她？”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叶府内部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有好戏看，便一股脑围上来，跟着马车来到别院外，里三层外三层站成一圈，对着云姨娘指指点点的讨论。
云姨娘头上的翠玉发簪早已经不翼而飞，头发成条的落下来，耳环少了一只，脸颊两侧带着红肿，眼睛红的像一颗核桃，丝毫没有叶府掌事夫人的仪态。
“不......不要......”云姨娘惶恐的低着头，企图用一块小小的丝帕挡住自己的脸，脸色惨白似鬼。
不要......不要看......
她努力了这么久才消除大家对她的不屑和轻视，她不要再看到那些讽刺的，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她眼底逐渐蓄满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灰尘里，变成一颗颗灰色的珠子。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被扔到地上，众人仔细看去，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寻常衣物，寒冷的夜风里，一层薄薄的青纱覆盖于身，勾勒出他玲珑的身体曲线，只见他姣好的面容上浮起一层薄红，含羞带怯的看了姜鹤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这一眼，风情万种，带着浓重的勾引意味。
姜鹤脸色一变，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将整天吃的饭尽数吐出来。
叶矜沉着脸挡在他面前，眼眸蕴藏着阴沉的风暴，男子抬头对上她暗沉的眸子，霎时白了脸，急忙挪开眼睛，身子微微哆嗦。
姜鹤放松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身前娇小的女子，看着她像一座城墙一样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眼底冒出一抹笑。
叶矜似有所察，回头幽幽的说：“看来世子很满意。”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地上的男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姜鹤心头一跳，急忙撇清关系：“矜矜，这可不能怪我，谁能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癖好。”
姜鹤想起什么，一把拉起云姨娘，把她和男子放在一起，下巴微抬：“认一认，这位你可认识？”
男子保持着匍匐余地的姿势，慢慢挪动脖子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云姨娘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和唇瓣，一双眼睛好似长满枯草的荒原，毫无生机。
男人收回目光，声音颤抖：“认......认识。”
姜鹤和叶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难以言喻的厌恶和排斥。姜鹤脸黑的能滴出墨，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姨娘，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姨娘蓦然笑起来，眼角流下一串眼泪，苍白的脸色由于癫笑染上一抹诡异的红，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叶矜的目光不再是凶狠恶毒的，而是一片怜悯。
叶矜蹙眉想要走上前，却被姜鹤死死的攥住手腕，回头才发现他眉头紧皱，浑身气压低沉的可怕，攥着她的手不断收紧，叶矜不适的挣扎起来：“你先放手。”
云姨娘死死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掌，突然开口道：“你以为你得到了幸福吗？”
叶矜看过去，眼底闪动着不明的情绪。
“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是他们的依附品，我是，你何尝不是？”云姨娘看着她，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小蹄子，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你母亲死了的第三日，你的好父亲就来到我面前，说他喜欢我要给我赎身，他想让我和他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叶矜眼神一凛，上前一步：“胡言乱语。”
云姨娘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情，眼底有着眷恋和悲戚，“我以为那是我的福气，可是我错了，哈哈哈，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娶我只不过是想满足失去爱人的空缺，剩下叶纤的那一年，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叶府的夜晚也可以那么漫长，原来不点灯的屋子也可以那么冰冷。”
叶矜心脏疯狂带动，耳边如擂鼓般震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姨娘。
突然，云姨娘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姜鹤一惊，一个转身将叶矜抱在怀里护的密不透风。
砰的一声——
叶矜心脏几乎停止，挣脱男人的胳膊，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眼底慢慢蓄满泪珠，顺着交叠的手背落下来。
云姨娘安静的倒在血泊里，光洁的额头上横亘着一片血迹，从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水，一点一点渗透进她得头发，在她身下蜿蜒曲折流动。
青衣男子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青紫的爬上前，颤抖的将手指放在云姨娘鼻下，感受不到一丝温热的气息，他眼前一黑，直接吓晕了过去。
叶矜被姜鹤牢牢抱在怀里，不准她挣脱，宽大的广袖为她挡住血腥的一幕，神色复杂的看着血泊中凄惨的女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阿鹤，我好累。”叶矜沙哑着声音，手无措的拉着他的衣角，浑身微微颤抖，“我想回去，带我走......”
“好。”姜鹤眼底布满心疼，抚摸着她的发顶，“处理干净。”对身后侍卫吩咐一句，他就带着怀里的小姑娘回到叶府，一路上叶矜安静的窝在他怀里，纤细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浓密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