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着实有些惊悚,楼梯上高矮胖瘦不一的人顶着相同的脸，就连面部的表情和肌肉走向都是一样的。
他们迈着大小相同的步子，像是一堆复制黏贴出来的工业制品,一步步朝楼下走来。
“一二一！立正,向左——转,齐步走！”
为首的学生吹响口哨，身后的队伍随着哨向猛地顿住,像是一支训练有序的军队一般，动作整齐划一到了近乎机械的程度。
安娜贝尔已经被惊得头皮发麻了：“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
这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走路时开合的手臂弧度、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纹理,甚至是眼珠转动的方向，全都一模一样。
不血腥,也不恐怖,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诡异气息。
仿佛盯着他们看得久了，自己也会渐渐失去意识,不由自主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似的。
乔碗碗倒是并不觉得害怕，为了避免被身前的npc发现,她又朝后面的墙壁贴了贴,但视线却并没有从npc们身上挪开，半眯着眼睛,盯着领头学生手中的点名册。
风月高中里所有npc使用的物品似乎都是有统一规格的，大到校服、书包,小到学生用的本子和笔，都是相同的样式,没有丝毫特点。
这本点名册也是如此,和乔碗碗在白板头办公室里找到的那些记录册没有什么区别,封皮上印刷着脏兮兮的棕红色字体。
“高三年级（四）班。”乔碗碗看了半天，终于辨认出那颜色浅到缺了一半的是个“四”字。
看起来这只是高三的某一个班级。
但为什么整个班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风月高中的其他学生乔碗碗早上也见过不少，无论是出现在校门口、教学楼还是白板头的密室中的学生，看上去都挺正常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高三四班，是有什么蹊跷吗？
四班众人在体育委员的哨响声中快速穿过一楼朝操场走去，然而楼梯却并没有因此空置下来，很快，楼梯上方再次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乔碗碗刚迈出半步的脚又缩了回去。
几秒种后，又一队学生出现在了楼梯口。
安娜贝尔瞪大眼，脱口而出：“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略显瘦削的脸，苍白的皮肤，低垂的眉毛和嘴角，新来的队伍依旧顶着一颗颗眼熟的脑袋，假如不仔细看，一定会以为是刚才四班的人回来了。
但这并不是四班的队伍。
乔碗碗的眼神从领头学生的手上扫过。
还是那本粗糙的牛皮纸本，封面上印着的却已经不是“四班”的字样，而是改为了“二班”。
二班同学离开后，很快又下来一支六班的队伍，不出乔碗碗所料，依旧还是和前两个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有问题的似乎并不是高三某个班级的学生，而是高三这个年级本身。
风月高中全体高三同学，全都长着同一张脸。
安娜贝尔已经被这不断重复的画面给洗脑了，如今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张脸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啊。”古董娃娃陷入了迷惑。
这个学校乱七八糟的秘密还真是层出不穷，距离进入关卡已经过去了小半个上午，主播不仅没有弄清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甚至对副本剧情和背景设定都完全是一头雾水。
安娜贝尔跟着乔碗碗混了这么久副本，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回碰到。
“而且。”安娜贝尔望着远去的六班学生背影，提出了另一点质疑，“假如这些是一个班的学生的话，人数未免也有点太少了吧？”
之前的二班四班也就罢了，这六班队伍从头走到尾一共也只花了几秒钟时间，队伍稀稀拉拉的，一整个班的学生，总人数最多不超过十个。
可白板头办公室里的那些学生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从风月高中有记录的那一年开始，每一届的每一个班级，学生数量都是恒定的五十人。
乔碗碗的指尖轻轻戳着下巴：“或许少了的那些学生，是在三年的学习生活中被消耗掉了。”
之前两只队伍出现的时候，乔碗碗大致上看了一下，总人数也都没有超过20个。
至于怎么“消耗”，白板头办公室里那间挂着问题学生销毁中心牌子的密室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到底什么情况？”安娜贝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陶瓷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
乔碗碗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却先传来了两声轻轻的咳嗽声。
是淮野。
乔碗碗这才意识到，她刚刚躲那些下楼的npc队伍时，好像一不小心又把淮野逼到角落里了。
她回头，身后的校服少年眉头紧蹙，用手臂横亘在自己与乔碗碗之间，后背抵着墙壁，已经退无可退。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微仰着脖子，皱着眉，薄唇紧抿，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非常好看。
不过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的眼神中倒是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反倒是有一两分似有若无的慌乱。
“主播你怎么老挤人家。”安娜贝尔幸灾乐祸地揶揄，“你看大佬都要生气了！”
“是吗？”乔碗碗眨眨眼。
淮野听了，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放了下去：“没有。”
安娜贝尔：？
“大佬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安娜贝尔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现在怎么仿佛成了它在挑拨离间似的？
“好了好了。”乔碗碗一下子从始作俑者变成了和事佬，笑眯眯地拉着淮野往无人的楼梯上走，“走吧，去四楼。”
高三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总要先看看才能知道。
……
高三年级所有的班级教授都在四楼，乔碗碗一路向上，运气很好地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这个结果是在她预期之中的，早自习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风月高中的学生们下课时间基本都不会随意走动，所有人都安然地坐在教室里。
“这些学生难道都不用上厕所的吗？”安娜贝尔不理解。
怎么一个个的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了似的，完全不带挪窝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上到了四楼楼梯口。
虽然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但四楼的氛围却与二三两楼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还没正式踏入四楼的地界，一张巨大的红色横幅已经印入眼帘，上面用方正的字体写着“高考倒计时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