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和还在使着气,面前堆满了吃食也不动,昂着头等着温言哄他。
没错,太子殿下心智尚未成熟,需要人哄才能吃饭。
温言才不惯着他,爱吃吃,不吃饿的是他自己。她让茵陈给自己舀了碗清粥,小口小口的喝着,还时不时感叹一句:“这粥熬的不错。”
萧景和哪受过这种待遇,想他从前在东宫,稍稍有一点不开心,宫人便窝作一团上来哄着安抚,生怕这小祖宗一个不开心闹绝食伤了自己的身子。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当真眼看着我不吃?”萧景和憋不住了,开口质疑温言。
“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饿极了自然会吃,何须要我来哄?”不吃他这一套,温言安静的喂饱了自己,让茵陈去叫下面的人进来。
来人是个姑娘家,温裕拨给温言的八个侍女中的一员,名唤墨玉。
墨玉颔首进来,见两位主子一个云淡风轻,一个气急败坏,自顾汇报了情况。
“回娘子,四珠已经守在了谢瑄的别院,青玉她们也已看住了谢府的侧门和后巷,保证不会给谢瑄逃走的机会。”
“很好,你们的本事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下去吧。”
“是。”
萧景和明显的愣了一会,他问温言:“什么意思?你已经找到谢瑄藏人的地方了?”
温言淡淡的点头,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道:“殿下发脾气那会,我便叫了墨玉她们去查。温家出来的人也还有些能耐,没叫我等太久。明日一早,我会再增派人手守住别院和谢府,届时我们直接去谢府拿人即可。”
萧景和只觉得,这女子实在冷静的可怕。同样是知道了凶手,他顾着大发脾气,温言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儿吗?”他有些后怕,脊背都开始泛凉。他这是娶回来一个什么人啊。
自始至终温言都没什么表情,听了萧景和的话,她眉梢扬了下,眼角弯弯,“殿下觉得呢?”
“汴州刺史胆敢大不敬,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的。送往长安的奏疏我已写好,待会送来殿下这里您署名便是。”
“明日还要借玄参一用,”温言把目光投向他那里,玄参莫名有些心慌,可别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拿着东宫的腰牌去把所有走失娘子的夫君都请到谢府去,最好是再请些汴州刺史的仇敌。包庇亲子,作恶多端,藐视东宫,以身试法,我要让他再无翻身之地。”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温言的眼神和萧景和初见她一样的寒冷刺骨了。
萧景和嘴唇有些干涩,他舔了两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温言又迅速低下头,轻声问:“没有必要如此决绝吧。”
温言手上动作一顿,冷笑开口:“若是不能一击击倒敌人,留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次被扑倒的就是我们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温言不会给谢家这个机会的。
萧景和掩在袖中的手有几分颤抖,他是害怕的。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温言。温柔清冷只是她的表皮,遇上敌人她内心最深处的狠厉会被完全激发出来。
天色大亮,不见朝阳,层云密布的天气似乎在昭示些什么。
汴州刺史听闻太子和中书令齐齐驾到的消息,立马来了前厅迎上,对着萧景和还好,看见萧元清也还过得去,被温言一盯,他是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总感觉的此女气势还要甚于昨日。
“这,不知三位今日来府有何贵干?”
没搭理他,温言冷着脸摆了下手,墨玉直接冲进内宅把谢瑄给拎了出来。
说拎可能还有些不恰当。墨玉昨日知晓事情始末的时候,心底那也是怒火中烧,世上竟有如此无耻败德的人渣。
她打退了谢府来拦的下人,直接把还在睡梦当中的谢瑄揪着头发扯出来。
“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这么对我我让我阿爹砍了你!”
“谢家三郎口气还不小,当着某的面要砍东宫的人,陈郡谢氏真是好家风,好教养。”萧元清负手在后,这几日萧景和他们的事他没有插手,今日过来只是为了看热闹。
同为氏族,彼此之间拉扯踩踏都是常态。这几年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暗地里抓住别家的痛处就往死里整治。眼下陈郡谢氏的族人闹了这样的丑事,别的不说,他这位兰陵萧氏的家主怎能不来嘲讽一番。
这样回了长安以后谢家那老东西在他面前也得低一头。
汴州刺史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奈何人家是家主官阶还比他高了不少,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骂自己的儿子。
“小畜生快给我住嘴,太子殿下和中书令面前岂容你放肆!”
谢瑄是汴州刺史最小的儿子,平日也被娇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嚷嚷着:“阿爹你糊涂了吧,就这么个废物太子有什么好怕的。”
萧景和这回被骂了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他知道这小子嘴贱的后果是什么。
“掌嘴。”身旁人开口就是两个字。
“娘子,多少合适?”
“二十。”
这世道不能乱说话,不然下场就是被啪啪打脸。
墨玉功夫厉害,手劲更是没话说,下完手之后谢瑄脸肿的老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纵然怕温言,自己儿子被欺负成这个模样,汴州刺史也忍不下去了,“敢问犬子做了什么叫几位这样生气?是否该给下官一个解释?”
萧景和颇为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模作样。及时认了让温言少废些力气说不定她还能心情好的手下留情。
最终他摇了摇头。
温言不是个话多的人,直接喊了玄参进来。
进来的人包括所有被带走的女子以及她们的夫婿,还有汴州有声望的父老。
看见那些人汴州刺史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无力的往后退了两步,心如死灰。
得了萧景和首肯,玄参开始讲述事情过程:“回殿下,中书令,谢刺史以及各位父老。今日我们带人搜查了谢三郎君的别院,在当中找到了一年多以来汴州走失的良家女子,共计十二人。”
“这十二名女子被关押在别院当中,供谢三郎君及其同伙淫乐。谢三郎君一是派人看守,二是出言威胁,若是她们胆敢有逃的心思,便杀了她们的夫君与孩子。”
这世上总会存在极致的恶,总有人存着最下流最无耻的恶癖。谢三郎君和他那些同伙的恶癖便是玩弄嫁了人的良家女子,尤其是,生育过的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