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兰若的死还没有头绪,这关键的一个线索金手佛陀又丢失了。
摩达耶世原本是侍卫出身,为了保护皇太叔,这才皈依了佛陀教,可武人的暴烈性格是轻易不会改变的。
一天的痛苦、愤怒、压抑在这一刻爆发了,瞪着双眼,紧咬牙关,腮边的肌肉鼓起,仿佛寺院中的怒目金刚一般,一把揪过多罗的脖领子拽到自己跟前。
“佛陀像呢?你们这些废物,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害了大德兰若,若在佛国,我便一刀一个斩了你们的头颅!”
李子川连忙上前,伸手拉住摩达耶世的手臂,轻轻拍着:“韦陀法师,息怒,今日怪异事太多,咱们需要从长计议”。
摩达耶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扭过头看着李子川。
梅朵怕他情急之下伤害李子川,连忙上前,口中颂着经文,一双眸子温和的看着暴怒的摩达耶世。
此刻对方的眼睛已经因为激动而变得充血了,佛国人特有细眉几乎倒竖着,听到梅朵轻柔的语音,渐渐的,他开始平复下来,最终,松开了多罗的衣襟,矮胖的僧人惊吓过度,瘫软在地下。
众人出了仓库,重新安排了僧人专门看守,一起到摩达耶世的房间安顿。
这兰若道场,除了大德兰若自己占了整个第三进院子外,就属韦陀使的屋子大,除了卧房还有一个很大的客厅。
分宾主坐下,李子川看看有些委顿的摩达耶世,语气温和的说:
“韦陀法师,为了早日水落石出,咱们一起讨论一下消息,看看有什么收获可好?”
摩达耶世挥挥手:“全由李都尉作主,但凡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得到了确认,李子川又看向罗芳:“罗校尉,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可否把各自掌握的情报汇集一下?”
罗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薛亮,也点头同意,看来他们也着实想尽快破案。
轮流陈述了一便,虽然还是没有结果,但是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脉络了。
原来最简单的一方就是折腾的动静最大的奉恩校尉。
作为王驾最信任的机构,他们不仅将暗探散布顺朝国内,在出使各国的使节中也安插了不少耳目,上个月,顺朝驻佛国使节处的奉恩校尉送回来一封加急密信,其中说到了探查出莫卧儿秘谍将送一尊金手佛陀入中原,其中藏了一件关乎顺朝国运的隐秘,会在阳关交接。
这个密信中详细描述了驼队的情况和路线全都和多尔卡的情况温和,至于是什么隐秘、接货人是谁一概不清楚。
所以才有了奉恩校尉火速出关,不经过大将军府直接围攻驼队的事发生。
至于佛国人这边,薛亮也把白日盘查的记录梳理了一遍。
大多数人都是按照常规习惯作息,十分简单,不过有两个细节被奉恩校尉重点关注了。
第一,不只一个僧人提到,见过大德兰若的房间在深夜有人影闪现。
第二,当询问贴身服侍大德兰若的小僧时,他却矢口否认大德兰若晚间见过外人,目光闪烁,言不由衷。
当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摩达耶世,他却一脸迷惑。
原来,虽然皈依佛门,但是摩达耶世并不像其他僧人一般每天晚上做晚课后才睡,他习惯戌时一到便开始打坐修炼自己的内功心法,直至天明,其间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他是不会醒来的。
看梅朵像自己眨眨眼,李子川明白了,摩达耶世肯定是在这个时辰修炼自己的血脉之力,不过不便透露,所以只说时内功心法。
焦点全部都指向佛国人,尤其是这个兰若道场的佛国人。
李子川思索了一下,觉得如此大庭广众下,怕是说话不方便,又或者有人刻意隐瞒了些什么,就比如,自己也没有把发现黑色兽毛的事情说出来。
清了清嗓子:“诸位,今日已晚,不如各自回去,消化一下这些信息,至于明日,罗校尉,你看是我们一起会合,还是各自调查?”
罗芳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想借助阳关的力量,可是见了李子川三人年少的面庞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也忘不了自己腰上挨得那一箭。
琢磨了一下,反正目前有了线索,明日各自分开为好,反正那个多罗的古怪之处自己没有明说,就从他开始吧。
“事情繁杂,不如兵分两路,有了什么消息互相知会一声,不是更好!”
“好,那咱们明天就各自为战,若有进展,互通有无吧”。
“一言为定”,罗芳是多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里,向在场众人告辞后离去。
李子川又安慰了摩达耶世几句,约好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兰若道场便离开了。
李子川和百里风扬本部在丙七号军堡,城内就没有军营可去了,只得在梅朵住宿的客栈订了两间房住下。
三人中午吃的很饱,下午又一直忙忙活活,忘了吃饭这回事儿,此时闲了下来,都觉得有些饥饿。
回到客栈,让小二在后厨随便对付了几个小菜,又烫了酒,三人找了桌子坐下,准备吃晚饭。
其间,不断的讨论从何处下手,即要帮多尔卡洗脱嫌疑,又要把事情解开真相,百里风扬原本是个不相干的人,此刻却最为上心,他对新老律例、判案典故非常熟悉,给李子川和梅朵提供了不少建议,明白了如何取证才能更好的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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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道场在李子川和奉恩校尉等人离开后,立刻紧闭的大门,僧人们聚集在一起,为大德兰若做了法事,而韦陀使摩达耶世并不精通这些,晚饭也没心思吃,把多罗叫来,询问了仓库的情况。
此刻的多罗怕是已经慌乱的没有章程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有一点有用的言语,气的摩达耶世又将他训斥了一番,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多罗出门后好好的擦了把汗,心说今日算是过了一关,不知明日又会如何,强打着精神,给值守的僧人安排了饭食,又看着灶上准备了明天的早餐,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子一旁,也没点油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却不断的转圈圈。
原来,这个家伙其实并没有看着那么憨厚,虽然是僧人,也没什么恶毒的心肠,不过却有一个致命的毛病—赌博。
原本随大德兰若来顺朝前,多罗只是寺院的一个执事僧,负责全体僧众的伙食,因为管着采买,所以外边的供货商便都有些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