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知，本督所用是列罗香？”
还不等付春深反应过来，凤策抬眸望着她，接连问道。
“你又是何人？”
凤策朝付春深一伸手，她就好像是被一股强大且难以抗拒的力量给强行抢夺过去，她双脚悬空从地面浮起，又好似一阵风一般撞进哪个危险男人的怀里。
他细长冰冷的手指又紧紧握住她白皙脆弱的脖颈，仿佛是在掐死一只蝼蚁。
付春深望着他阴森又美艳的脸，她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将她的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奴......奴家是相府嫡女，付春深。”
她费力从禁锢着她的喉头的指尖挤出这几个字，不卑不亢，死到临头，毫无惧色。
“你不是。”
凤策那双精明的凤眼一眼将她望穿，她不是付春深，她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活着的人。
“我是。督公难道忘了么，我从乱葬岗爬出来时就已经死过一回了，春深不怕再死一回，可是督公甘心么？”
凤策愿意同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结下生死结，不就是不甘心么？
付春深深知这一点，她道：“督公心有不甘，春深也心有不甘，你我二人各自成全。春深不问督公来处归期，督公亦无需深究春深，不是么？”
“相信以督公的能力，春深到底是谁，您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您又何苦追问呢？”
凤策眸光微动。
确实，当初选择付春深结生死结时，锦衣卫就早已将她调查了个底朝天了。
她不可能，也不能有所隐瞒，有所疏漏。
“付春深，在本督面前最好放下你那些小聪明。”
凤策紧握的手指稍稍松了松，付春深才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
“春深不敢。”
“地上那女人你带回去。下月初九，小雏儿要身着凤冠霞帔，与本督成婚。”
付春深心头一震，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
“督公难道忘记了么？江湖盛传，相府嫡女，起死回生，得之可得天下......”
付春深当初给自己编了个这样的谎，就是想要日后凭借着这个由头保命。
大魏子民皆信奉神佛，况且半个江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亲眼见着了付春深是怎样起死回生的，有了圣女这个名头，相府不会蠢到将她这样一个活字招牌随意处死，王公贵胄之子不敢轻易求娶，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清楚，娶了她不就等于昭告皇帝自己想造反么？这样一来，相府也难以随便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毁掉她的后半生，毕竟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婚姻大事向来不由自己做主的。
付春深无意于姻缘，一心只想报仇。
“娶春深，便是要昭告天下......”
那便是要昭告天下，他凤策要谋朝篡位了。
“那便昭告天下，又如何？”
凤策将付春深整个人又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拉，两双眼睛相距只有咫尺之余。
扑面而来的全是他身上灼热又让人沉溺的气息，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嘴唇险些又要碰上。
月光柔水，万物沉寂，唯有两颗心脏在暗夜里慌乱跳动。
付春深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清自己的脸......
“那便昭告天下又如何？”
付春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融月轩，累的一下子瘫倒在榻上。
侧身，反复，浑身累得瘫软，脑子里却一只萦绕着凤策那一句话，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再转眼望去，窗边已泛起鱼肚白。
听着门口悉悉疏疏的声音，小桃苏已经打好热水准备喊自己起床了。
昨晚的梦像是梦一场，唯有铜镜照出来的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作证，自己确实一夜未睡，还将付春毓连夜给扔在了县衙门口，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今个儿一早应该已经被捕快们押送回了相府。
“小姐，您可真厉害!”
见付春深醒了，小桃苏第一件事就是要抱住她好好夸赞夸赞。
“嗯？”
付春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桃苏是什么意思。
“畏罪潜逃的二小姐还有那张管家，都已经被衙门的捕快押送回府了，您可真是未卜先知神算子啊！”
“回府了，今日便请付刘氏出来裁决呗，又有何大惊小怪的？”
“啧啧啧，小姐您还不知带呢？光天化日之下，二小姐被扒了衣服一丝不挂地和张管家缠抱在一起......气得老爷八百里加急给赶了回来处理家丑呢！”
不对啊，自己只是将付春毓给扔在了衙门外边，等着让他们出点儿免费劳动力把人送回来，可没有捉到张管家也没有扒付春毓衣服啊......
啧，凤策可真够狠毒的。
在大魏，女子的清白就如同女子的脸皮，扒了她的衣服可不就等于是扒了她的脸皮么？
付春深只是略微含笑，并不怎么惊奇。
小桃苏见自家小姐那般镇定的样子，越发倾佩起来了。
“果然，成大事者皆沉稳，小姐，您真棒！”
付春深白了她一眼，这小孩子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相爷那边怎样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作出此等淫乱之事，他付博怕是此后半辈子都要被朝堂上的同僚戳脊梁骨了。
“听说啊，老爷气得一口气呕出血来！”
呵呵，不愧是付博，也只是气得呕血，付春深本以为，再不济，也应当来个一病不起才合适。
“那付春毓和张管家呢？”
“二小姐被押进地牢处以私刑了。张管家一只吊着鞭打着，听牢狱里的小厮们说，老爷吩咐了要一直打，到现在都还没挺呢，打得那是一个血肉横飞却还要留他一口气......”
小桃苏光是形容哪个场面，都直打冷颤，觉得周身隐隐作痛。
“给付春毓用的是哪种私刑？”
付春深回想起哪个地牢，那里面每一寸土她都熟悉，进地牢就仿佛是回家一样熟练。
当初付春玥脾气暴躁，经常将付春深抓过去试验哪些刑具的作用，里面每一种刑罚，哪一种轻哪一种重，哪一种痛之入骨哪一种求死不能，再没有比她付春深更清楚的人了。
其中最毛骨悚然也是最重的刑罚莫过于“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