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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刘老太医是出了名的脾性刚烈，宫内太医院内的太医们见了他无不都要尊称一声刘师长的，在宫内资历又最老，连皇帝都对他另眼相待，每每见太医都和颜悦色相待。
他刘太医今日竟然被一个妇人如此质疑，不发脾气那就奇了怪了。
刘太医气急，转头边欲走。
“老太医请留步！”
付春深赶紧喊住了他，笑着赔礼道：“老太医息怒，二娘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太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为酬答老太医不辞辛劳为相府验香，府上自卑薄酒一坛，还望老太医笑纳。”
刘成是个出了名的风流老醉鬼，一听有酒喝，步子就停顿了，他扭头将信将疑道：“薄酒？老朽可从不沾不好的酒。”
付春深了然于胸，笑道：“是摘尧庄三十年的陈酿——木犀酿。”
听闻“摘尧庄”三个字，刘成两眼放光，道：“小妮子不错，摘尧庄的酒都能弄来。小老儿此番便承了你的情，不计较哪个泼妇了。”
天下酒道，若论摘尧庄第二，恐怕无人敢称第一了。该酒庄为江湖人士创立，出自该处的酒无不醇香清冽，一区数十里仍闻酒家香，说得便是这天下第一酒庄，摘尧庄。只可惜该庄庄主性情古怪，产的酒很少售卖，只给少许有缘人。虽然能得一尝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摘尧庄这个名号却十分响亮，而木犀酿又是摘尧庄最近新推出的一款佳酿，天下多少人趋之若鹜皆悻悻而归，如今跑来相府验趟香便能得尝此酒，岂不乐哉？
“老太医客气了，这酒本就是给您备好的薄礼，您能够赏光笑纳便好。”
刘成扭过头，向付相行礼道：“付相，还是您这嫡女懂规矩。”
付博脸上闪现出尴尬的笑容，原唱道：“贱内不懂规矩，让老太医见笑了。”
刘成却撇撇嘴，斜着眼珠望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多吭的王荣枝，讥讽道：“付相的家风着实让老朽见笑了。通奸乱伦，谋害亲娘，如此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毒妇，付相还愿意称其为贱内，承认其为自己的妻呢。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付相明媒正娶的妻恐怕只有已故的将军之女许氏吧？”
刘成一通嘲讽，付博脸上着实挂不住，却又不好反击。
毕竟，刘成所嘲讽的皆属事实。
见事情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付博清了清嗓子，厉声道：“王氏，你可认罪？”
“相爷，妾身冤枉啊——”
王荣枝声音都哭喊得嘶哑了，整个人因为接连几日的噩耗已经清瘦了一大圈，脸颊上已看不出几分肉，眼圈乌黑一片，原本明媚的大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想必是已经几夜合不上眼睛了。
付春深轻轻嗤笑一声，心底讥讽道：不错，你此刻着实冤枉。现在你总算尝到了被人冤枉至死的滋味了吧？我娘亲当年不就是因为你的栽赃陷害，带着骂名含恨而终从的么？冤冤相报终有时，我付春深，就是来向你索命的！
“认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付博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
“是她！是她付春深陷害妾身！”
王荣枝环顾四周，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指着付春深就喊冤。
“够了！你到如今竟然还连许氏唯一的女儿都不放过？你以为你当年是如何谋害许氏的就没有人知道是么？！”
堂下本一片寂静，付刘氏却冷不丁说出这一句话。
付春深眸光微转，瞥了付刘氏一眼，内心闪过一丝讥笑——这个老巫婆，趁着王荣枝墙倒众人推，就急于撇清自己的责任了是么？
呵，无妨。当年当日当时究竟是何种惨状，参与过的任何一个人，我付春深都会一一算账！
王荣枝见墙倒众人推，也没欲望为自己辩解些是么了。
毕竟当年王氏陷害许氏，在府里算是公开的秘密，当时没有人敢揭穿她，不过就是忌惮当时付相对她的宠爱以及她王家背后在朝堂上的势力罢了。
不过是死一个许氏罢了，一个母族被抄家灭族父亲兄弟入狱的入狱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也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弱者，不配有真相。
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罢了。
“是......是！都是我王荣枝做的，那又怎么样？许氏她不该死吗？因为她捷足先登我只能做一个妾室，就算是她死了，我也只能是个二夫人！我恨她！她与人通奸是我陷害的又怎样？在她生产当日逼迫她含恨难产而死又怎么样？她死了都被抛尸荒野，连祖庙都没有进！这相府夫人永远只能有我王荣枝一个！”
王荣枝瘫坐在地上，两行泪自顾自地流着，脸上的神情十分木然，她自知死期将至，便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坐在地上又哭又喊，像极了一个撒泼打滚的婴儿。
付博气得拿着惊堂木的手都在抖，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手中的惊堂木才不至于将案桌给拍碎。
“王氏既已认罪，便拉下去，凌迟处死！”
“爹，娘亲是冤枉的啊！爹——”
付春玥亲眼见着，前几日还是相府里一顶一的风光，今日怎么就沦落成阶下囚了？
她怎么敢信啊！
“来人啊，三小姐悲痛至极心神混乱，带下去看郎中。”
付博找了个借口，命令小厮们将她带走，一张嘴除了喊冤，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直接带走，省的在这里平添聒噪。
“娘亲......不要啊，娘亲.......”
被拖走的付春玥还不忘扯着嗓子跟即将赴死的王荣枝道别，场面还真是一片母女情深呢。
付春深见之，用手绢掩面嗤笑一声，啧，瞧着母女情深的戏码，看得我都不忍心让你们母女二人阴阳相隔呢。
王荣枝仿佛察觉到有目光在审视自己，她瞥向付春深的方向。
付春深朝她笑了笑，嘴型里问了一声姐姐好。
“鬼——有鬼啊！许氏......许氏她活了！她向我索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