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相隔甚远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原本正打算离开的张纯紫此刻已转过身来,看着台上人高声传唱自己的名字,正有些没反应得过来。
还是身边的小丫鬟欣喜若狂地提醒道,“小姐小姐!真的是您夺魁了!”
“是我,真的是我,怎么会是我?”
张纯紫不知所措,迷惘道,“那人说的竟是真的?她真的帮了我……”
而此时,听到结果的付春毓满脸错愕,只觉得事态荒谬,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的掌控。
身为京中的第一才女,她对自己的绣艺可以说是相当自信,更何况为了绣会这两月来她一直苦练,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本以为今日这样有备而来,自己一定能艳压群芳,一举夺魁,成为这次牡丹诗会上独一无二引人注目的焦点。
而只要能入了五皇子的眼,此后荣华富贵可不就指日可待?
可付春毓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不仅魁首不是她,就连三甲也没有她的名字!
她张纯紫又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俗不可耐的无盐女,怎么能越的过她去?
“殿下,毓儿不服!”付春毓脱口而出道,即刻便引来了周围众人的纷纷侧目。
有人见她之前与五皇子眉来眼去,现在又开始作妖,于是立马出言嘲讽道:
“不服?你凭什么不服?诸位落选的姐妹们都不曾说什么呢,怎么独独你在这里多舌?”
“你可想清楚了,今日参会的评委可都是江南的绣艺大家,你付春毓莫非真以为自己才情无双,区区一点三脚猫功夫,就能质疑场上的评委不成?”
话音刚落,方才正在台上喝茶的几位评委也齐齐变色,看向付春毓的目光颇有些不虞。
其中一名气质方正严峻的老者微微挑眉,更是直接朝付春毓发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高见,需要就此次结果与我等探讨探讨么?”
身旁人即刻反驳道:
“我们于大家在绣艺之上的造诣当今可说是无人可及,一般人哪来这样大的脸面能与您一块探讨,您可别和这无知妇人一般见识,只不过蛇虫鼠蚁的狭隘之言罢了。”
方才正看好戏的闺秀们闻言立时哄笑作一团,也跟着煽风点火:
“就是了,早前啊这付春毓就心气高到不行,被人夸上一句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可不是无知者无畏么……”
“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尽在那疯言疯语,于大家千万别放在心上……”
眼见现下的场景对自己越发不利,情急之中付春毓望向不远处的李致,眼中的泪水将落未落,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五殿下,毓儿绝无此意。”
“哦?”见到美人落泪李致也有些心疼。
“毓儿心中不服,并非是质疑各位评委的眼力,是因为……这刺绣乃是毓儿专为殿下您准备的心血之作。”
“这两月来,毓儿夜以继日苦练绣艺,只为能在殿下见到我的绣品时心生欢喜。”
“可毓儿力有不逮,比不过众姐妹们绣艺高超,毓儿无有不服,只是无缘令绣品让殿下得以一见……”
付春毓眼角适时留下一滴清泪,而后又立刻擦去,那样子像是已心痛至深处却仍还要逞强一般。
“毓儿不敢非议绣会结果,是毓儿技不如人,如今毓儿能够亲口说出自己的一片心意,让殿下知晓,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致微微一愣,而后恍然,“原是如此。”
“小姐你看她!”小丫鬟愤愤不平地对张纯紫道。
“这付春毓怎么能这样不要脸,大庭广众下竟说出这等出格之语,等到今日之事传出去,看以后谁还敢娶她!”
闻言张纯紫只是摇头,“她可比我有勇气多了,而且也比我要来的光明正大。”
于是她主动走到人前,提高了音量对着众人道:
“今日的结果确实不太公平,纯紫自认为技艺拙陋,却意外得了魁首,实在是问心有愧。”
“而毓儿妹妹方才那一番话也令我心中触动,纯紫以为,五殿下不妨就随了毓儿妹妹的心愿,亲眼过目一番毓儿妹妹的绣品,大家觉得如何?”
李致率先道:“本宫认为无有不可。”
这之后果然无人再反对,个个应承道“极好极好。”
见状付春毓心中一喜,连忙用眼神催促侍者,直到绣品取来后还不忘表现得羞怯一番,娇柔道:
“毓儿手艺拙劣,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李致始终面含笑意,直到侍者摊开那副绣作,他的表情却在接触到那件绣品时凝住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心血之作?”
语气中竟隐隐含着怒意。
付春毓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安分垂下头道:“是,殿下。”
“付春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这样愚弄本宫?”
“殿、殿下何出此言?毓儿明明真心一片……”
李致再也听不下去,径直伸手将刺绣扔到付春毓怀中。
他忍无可忍道:“此前我倒不知,京中第一才女竟然只是有名无实,区区刺绣而已,绣的也是四不像。”
“还是说,你的才气只体现在了嘴皮子厉害?将这种东西显于人前,简直丢尽了本宫的脸面!”
付春毓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副刺绣,仔细看去顿时心神俱震。
“不,不是这样的!殿下!这并非毓儿的绣品,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付春毓彻底失去了方寸,颤抖着为自己辩解的同时脑中更是被惊吓到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自己绣的牡丹国色图怎么就成了一副四不像!更令她气怄的是,那上边好死不死地还绣了一朵菊花!
要说起五皇子的喜恶,其中最鲜为人知的莫过于他对菊花的厌恶。
在五皇子幼年时,曾陷入一场后宫的争宠风波之中,自小陪伴他左右亲近异常的乳母,在利诱之下往他每日的茶水中投毒。
而这最致命的毒物便是茶水中的菊花决明子,在东窗事发后五殿下虽被及时救下,却自此拒绝被人贴身服侍。
而那名乳母被杖杀后,五皇子也开始对一切关于菊的事物都避之不及,恨不得将其尽数铲除才好。
到底是谁?谁在陷害她?还是用这样恶心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