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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九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病房中走出来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湿漉漉的，带着无法言明的情绪。
身后的房间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玻璃制品落地的声音，似是房间中扯着所有人的心一同狠狠地摔在地上。
霍清莉直接就慌了，她失魂落魄的要冲到屋子里去，最后被药无疾在门口拦了下来。药无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让他静一静吧。”
对，所有人都该静一静。
药九儿没有在医院停留，还有很重要的事儿等着她去做，她没有忘记药无疾给她安排的事儿，其他人还没注意，只有药丞先发现了药九儿微乎其微的变化。
开车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药九儿只是去见了霍清风一面，发生了什么让她出来的时候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至少眼神是变了。
在此之前，他见到的药九儿总是在哭，她曾一个人面对强大的几乎没有弱点的对手，在近乎走投无路的时候被药家找到，有了靠山，有了依靠，她似乎想起来了，她是个女人，流泪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那些被压抑的深沉的情绪，一点点被药家人带给她的温暖勾起来，那些缺席的眼泪似乎都争前恐后的洒了出来。
可就在刚才，他似乎觉得药九儿又变得不一样了，她的眼睛中有一种突生出来的沉稳和坚定。好像是经历了什么突然长大了一般。
人生的成长，需要几次痛彻心扉，又要有多少事与愿违，才能明白生而为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没有退路的。
药丞先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但是为了判断药九儿现在的状态，他想了想还是装作随意的问道：“你告诉清风了？”
药九儿吸了吸鼻子，沉了口气，淡道：“他那么聪明，我什么都没说，他就猜到了。”
“嗯，清风是个通透的孩子。”
“他问我，他做的是什么手术啊……”药九儿的声音抖得有些听不清，“我不知道怎么说……他，他看我不说话，就自己掀开了被子……什么都知道了！”
药九儿呼吸抖了抖，缓缓闭上眼睛，好像很平静：“一个从出生就站在山顶的人，没经历过那些平凡人该经历的挫折和失败，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我，他的人生本该一路顺风顺水，怎么会想到，某一次醒来，掀开被子，会看到自己少了一条腿。”
“人各有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药丞先或许是见了太多的人间不如意，这种事情别说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就算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怕是也没有更多的话。
“可总该有些情绪吧！”药九儿拧了拧眉心：“但是清风没有。”
药九儿顿了顿又道：“他只是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口气，跟他的平静比起来，那个失去了一条腿的人，更像是泪流满面的我。清风唇角动了动，他跟我说，没事，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药丞先眉梢微动。
“为什么明明受伤的人是他，却还要来安慰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三哥，要是我能赔他一条腿就好了。”
或许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无论谁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药九儿的声音才听起来那么悲伤，药丞先侧眸瞄了药九儿一眼，其实他想说的是，要是心里过不去的话，你或许可以赔他一点别的。
可是一想又觉得有些道德绑架，最后这话还是怎么提起来的就怎么咽回去了。药九儿一直没问苏瑾衍的情况，药丞先寻思着就先别提了，免得说出来这小妮子心里就更难受了。
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所有人都在害怕，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想不开，但是清风太平静了，他竟然跟我说，说这没什么。”
“清风是怕你跟着担心吧，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所以，他让我先回去吧，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清风平静的有些骇人，他不会想不开吧？”药九儿突然挣开眼睛，一脸担忧的问道。
药丞先拧了拧眉心，抬起一只手来，几个手指头不规律的动了动，半晌摇头道：“不会，哪有这么脆弱。”
也不知道是不是解除药丞先时间长了，药九儿都有点迷信了，只要是药丞先说的，他都会毫不怀疑的相信，毕竟在这个世上，药丞先这种人，应该是距离神明最近的存在了吧。
药丞先说不会，那就是不会吧。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事儿，就是赶紧把葛云包括他身后见不得光的关系网都给扯到阳光底下，让他们接受自己该接受的惩罚！
车子开到了玖龙台，路过苏家老宅的时候，药九儿的眸子猝不及防的闪了一下，她拧了拧眉心，终于是想起了苏瑾衍这个在霍清风失去一条腿事件中或多或少有点帮凶性质的人。
到达医院的时候，由于苏瑾衍和霍清风同时被推出手术室，还在一条兀长的走廊中狭路相逢了，药丞先便自告奋勇的去看了苏瑾衍，她一只在霍清风这边儿，得知了他失去一条腿的噩耗。
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可是刚一缓过神来，药九儿就忍不住想，这会儿再去询问苏瑾衍的情况，是不是显得有些可耻，她抿了抿唇终究是一言不发。
药丞先停了车，他还是第一次来玖龙台的老房子，看不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药九儿也没瞧出什么异常，直接走到门口，指纹刚刚贴上门锁，房门就打开了。
进屋之后，房间里似乎也没什么异常，药九儿让药丞先去取了这段时间家里摄像头的视频资料，然后自己把女佣叫过来，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佣们一脸迷茫，说是除了他们都没回家之外，没什么异常情况。
药九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的，如果像是他们猜测的那样，绕过这几个女佣的眼睛对那些人来说，简直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情。
药九儿直接上了楼，推门进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