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里也清楚，问不出什么，药九儿一点想跟他聊天的欲望都没有。其实，作为一个花花公子，历少霆挺会跟女人聊天的。
至少能很快的找到共同话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药九儿，他就不知道说什么。既然找不到话说，就喝茶也挺好。
反正，以前啊，苏瑾衍喝茶的时候也很少讲话。
有时候历少霆憋得难受还会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闷吗？”
苏瑾衍会缓缓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话？我在跟自己说话。”
当时正在喝茶的历少霆，险些没被苏瑾衍这一句话给呛死，他感觉这是神经病才能说出来的话，但是他不知道苏瑾衍是什么时候疯的。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苏瑾衍说的那种“跟自己对话”的境界。
药九儿抿了一口茶汤，拧了拧眉心，开口道：“这茶，有点烈，坐杯时间短一些，出汤快一些。”
历少霆一下就愣住了，他突然惊愕的望着药九儿，眼睛中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一时间忘了手上的动作了。
药九儿拧了拧眉心，直接拿起他面前的紫砂壶，让茶汤倒入公道杯里。她真的受不了这么好的茶，就这么被浪费掉。
历少霆的动作太慢了。
这哪是在泡岩茶，简直是像再闷陈年熟普，本来就烈，怎么喝？
本来就带着情绪，一抬眸，看像历少霆的眼神多少带着那么点儿嫌弃和不耐烦。
历少霆猛然回过神来，眉心却微微的皱在一起。
像，真是太像了！他第一次愣住的时候，就因为药九儿的那句话，几乎是缘分不懂，苏瑾衍也说过。
他当初觉得喝茶真是个不错的事儿，就想跟苏瑾衍学一学，但是苏瑾衍是不屑于教他的，甚至直接扔给他一张名片，让他去报个茶艺班。
但是历少霆觉得这太奇怪了，一个大男人去学茶艺，怎么听怎么怪，就赖在苏瑾衍这，天天在他眼前晃，最后磨得苏瑾衍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的教他。
后来，苏瑾衍明显是对历少霆这个学生不满意的，也是这款茶，他讲了岩茶的习性，该怎么冲泡，就让历少霆试试看。
喝下第一口的时候，苏瑾衍就是刚才那副表情，说了那句话：“这茶，有点烈，坐杯时间短一些，出汤快一些。”
历少霆当时是想狡辩两句的，但是忘了壶中还注了水，于是苏瑾衍看不下去了，自己出了茶汤，那个表情也跟药九儿刚才的表情如出一辙。
所以他才会惊住，药九儿和苏瑾衍，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长得也不像，可是你就是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感觉他们是一个人。
以前就总听人说，在一起时间长了的两个人，会越来越像对方，说不上谁变了，可能是一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历少霆是不信的。
但是就在刚刚，他低头苦笑道：“你们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药九儿微微一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但是仔细一想，他们共同认识的人，除了苏瑾衍还会有谁。
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的烦躁就涌了上来，喝茶也就不香了。
“你可能会觉得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历少霆笑了笑：“不过，你刚才说的话，苏瑾衍也跟我说过，你刚才嫌弃我的样子，也跟他很像。”
“问问你的人，找到了吗？没有的话，我回去了。”
药九儿放下杯子，根本没有接历少霆的话，反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妄图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茶，也是他最喜欢喝的。”
历少霆将药九儿的茶杯斟了七分满，自顾自的说。
药九儿眉心微动，拿起来抿了一口，刚才不说还好，李少提这一说。药九儿还真的觉得这茶有点像苏瑾衍，横冲直撞的霸道，回味却是细腻绵长。
“其实瑾衍是个很好的人，我这个人看似热络，实则没有几个朋友，瑾衍算一个。”历少霆的语气听起来就有些悲伤了。
“男人的友谊跟女人不一样，没有那些小来小去的浓情蜜意，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你们之间的事儿，但是我觉得你不会想提起瑾衍，所以我忍着，可还是没忍住……”
药九儿沉默的喝茶，不反驳，也不接话。
历少霆虽然还不断，但是也并未忘记给药九儿倒茶喝。
这个样子也跟以前很像，以前跟苏瑾衍一起喝茶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喋喋不休的说，苏瑾衍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的听着，沉默的喝茶。
历少霆长叹了一声，他真的感觉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意难平，不由感叹道：“可惜！你们太可惜了！药九儿，你到底爱不爱瑾衍？”
药九儿眸子一跌，遮在茂密的睫羽间，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半晌她抬眸，眼睛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将杯子中的茶倒在茶盘上，把杯子扣过来，心无挂碍道：“这泡茶闷得时间太长，锁喉了，别喝了。”
历少霆的情绪稍有些激动，他为自己的好兄弟鸣不平，反驳道：“怎么就不能喝？即便是这一泡锁喉了，下一泡或许就会好转，即便是还锁喉，喝到尾水总会解渴了吧！你开了这泡茶，凭什么不喝到最后？”
药九儿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多余，她起身扔下一句：“算了，人我不找了，先走了。”
历少霆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目光坚定的望着药九儿：“你知道他多爱你吗？他明知道你的目的，他明明知道你跟警察有联系，他本来可以顺水推舟除掉你，可他不舍得！”
药九儿脚步一顿，似是被定住了，身子发僵。
历少霆又道：“你真的以为你偷偷进他书房，开他的保险柜他不知道吗？他都知道，他是故意让你拿到证据的，他……他想成全你！”
药九儿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说不出悲喜来，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悲喜，薄唇轻起，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