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身边其他人洋洋自得的神情有些不同，他心中更多的是不确定性，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差池，使自己错误的站在了这里。
时间回到这天上午。
高征宇按照于所长的通知，来到市局人事科报到。
九点半开始，从各实习单位赶来的学员们，陆续聚在人事科宽敞的办公室里。
高征宇惊喜的发现，同宿舍的李伟杰也来了，他兴奋的和李伟杰打着招呼。
李伟杰看到高征宇时，脸上流露的可不仅是兴奋。
他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高征宇好一阵子，脑子里在琢磨：这家伙什么道行，怎么也进了市局，平时蔫声蔫语的，没听他说有什么门路啊。
李伟杰一边和熟悉的学员应和着，一边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端详着高征宇，仿佛刚刚认识一般。
这眼神让高征宇很不舒服，内心浅浅的自卑和无由的得意交替沉浮着。
相对于其他科室狭小的空间，人事科的办公室显得很宽大。从四周的墙壁和门柱判断，这是整座办公楼里的一个标准房间。
这座伪满康德会馆旧址建筑，门厅高大，走廊高高的穹顶足有五六米高，夏天在这幢石基建筑宽敞的房间里，即使不开风扇，也有着说不出的凉爽。
接近十点，眼见学员都到齐了，人事科的工作人员招呼大家，整齐的站成两排。点过名后，人事科长姜丽丽来到大家面前讲话：
“各位学员，你们第一阶段的实习已经告一段落。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来，是有新的实习安排。下面我公布一下新的实习单位名单，念到名字的喊一下到，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大家都精神饱满，声音响亮。
姜丽丽依次念着名字，“到”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刻，人群中的高征宇有些紧张。
与身边其他人洋洋自得的神情有些不同，他心中更多的是不确定性，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差池，使自己错误的站在了这里。
姜科长念到的每一个实习单位都是市局机关，这让高征宇心中开始窃喜，也充满了期待。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伟杰。”身边传来响亮的回声“到！”
“高征宇。”当真切地听到自己名字时，高征宇不免有些慌乱，略一迟疑，急忙回应“到！”
他听到了自己声带的颤抖，脑仁中一直有回声回荡着，精神一刹那有些恍惚，似乎有种幻觉。
“你们四个到市局企业科实习。”姜丽丽说道。
高征宇没有分心听清自己名字之外，宣布去企业科实习的其他名字，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一种嗡嗡的声音在响。
高征宇使劲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清醒一些：是的，是市局，不是分局。
高征宇心跳加速，胸膛里有暖暖的东西在涌动着。
直到姜科长宣布之前，高征宇都做好了去郊区分局实习的准备。这不仅是最可能的，也是最低、最坏的结果。
高征宇总是这样，凡事做好最坏的准备，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虽然这次他没有实际努力的机会，只好把争取变成了期待，也幻想着出现惊喜的结果。
此刻，当他亲耳听到即将在市局实习的消息，使他觉得即真实又迷幻。
停顿了片刻，姜丽丽接着说道：
“以上念到的名字，除了在办公室和人事科实习的留下，其余的跟我出发，到业务科室那边报到。”
时间又回到企业科办公室。
高征宇跟着郭连星来到外勤办。
郭连星走到靠近窗户的一张办公桌前，他调整了一下椅子，侧过身来坐下，身体向椅背一靠，仰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高征宇，郭老师。”高征宇有点小紧张。
“噢，你坐，坐下聊。”郭连星一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着。
高征宇坐了下来，双手无处安放，不由自主地交织着，不知所措的看着郭连星。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郭组长，不仅是自己的领导，而且可能是左右自己是否留下来的决定者，他必须小心对待。
他在静静地等着郭连星接下来的吩咐。
这时，段科长进来了。
他走到郭连星面前，将手里的一叠材料递给他，说：
“老郭，这几个场地你们抓紧看一下，都是大上个星期批的。正好有学员了，今天务必看完。”
说完，段科长冲着已经立马站起身来的高征宇，微微示意一笑，没等刚欠起屁股还没站起身来的郭连星回答，就转身出了外勤办公室。
高征宇又缓缓坐回到座位上，他心里由衷地敬佩这个个头比自己还矮小、身体还瘦的段科长。
刚才在科长室，听完每个人的介绍，段科长马上就能称呼每个人姓氏，逐个安排工作，指令简明扼要，内容清楚明确。
对于郭连星和魏秀华的异议，毋庸置疑而又干净利索地针对性回应，毫无痕迹地维持了自己的权威和工作秩序，这一点明显比于所长更老道。
郭连星落回了欠了一半的屁股，将段科长给他的资料，拿在手里翻看着。见段科长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又随手懒洋洋地将资料丢在了桌子上。
高征宇见状主动请求，“郭老师，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吧。”
“嗯，不急，你还没经验，先跟着我一段时间再说。”停顿了一下，郭连星又说，“咱们今天先把这几个勘验完。”
见高征宇跃跃欲试的样子，也许觉得当着学员的面，需要拿出点工作的劲头来。
于是，郭连星打起精神，拾起桌上的材料逐个翻看了一遍，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走廊的人喊道：
“金城机械厂、五洲开发总公司、华夏贸易商行、恒通建材公司的来了吗？”
“来了。”“来了。”“在这呢。”应着话，四五个人已经纷纷来到郭连星的面前。
“都带车了吗？”郭连星问道。
“带了，带了，在楼下等着呢。”几个人忙不迭地回答。
“谁是华夏贸易商行的？”郭连星一边翻着手里的材料，一边问。
“我、我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回答道。
“你们的地点最近，我们先坐你的车看你们的地儿，其他人跟在后面，这样顺路。”
说着，郭连星回过头来对高征宇说道，“小高，走吧。”
“好咧。”高征宇轻快的回答着，跟在郭连星的身后，一起出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