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
影子斜倚着身后的白瓷墙壁，双手环臂，看暖阳一直忙活。
“你出门怎么还带消毒片和手套啊？”
暖阳半蹲在浴缸旁边，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正不断地清洗着浴缸的内壁。
“方便给东西消毒啊。”
说着他起身放掉浴缸中的水，拿了淋浴喷头，将水开到最热，又反复冲洗了几次浴缸内壁。
影子歪了歪头，“....好麻烦。”
“出门在外，多注意一点总没错嘛，”暖阳在浴缸中重新放好干净的水，用手试过水温后，满不在乎地笑道。
“可以洗了，你要来试试吗？”
闻言，影子率先躺进浴缸中。
他本身就是一团黑影，这么平躺着，宛若浮在浴缸上的一层缥缈雾气，暖阳甚至能看到他身后的水。
“大黑，你真的躺在水里吗？”
暖阳伏在浴缸旁边，说着冲影子伸出了手。
只是尚未触及到对方，影子便提前握住他的手腕，“我当然在水里。”
“还有，不要叫我大黑。”
暖阳乖乖唔了一声，“那你洗好了再叫我。”
他想将手收回来，可影子却一直拉着不放。
“你不和我一起洗？”
暖阳看着水面上飘着的黑雾，赶忙摇摇头，“你太凉了，我怕冷。”
“啧，”闻言，影子松开他的手，兀自坐起身，蜷缩在浴缸的一角。
“好啦，我给你腾地方了，赶紧进来洗。”
“洗完早点睡觉。”
暖阳一噎，犹犹豫豫地站在旁边没动。
他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影子却先将双手放在浴缸的壁沿上。
“奥，我知道了，啧啧，你该不会是对着我会害羞吧？”
他语气调侃，还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矜贵味儿。
暖阳怔了怔，“闭嘴，我没有。”
他的脸色有些微红，却还是反驳道。
“我....我就是有点怕冷。”
影子耸了耸肩，虽然没有五官，但暖阳就是莫名地知道他在笑。
见此，他直接抿着唇，脱下衣服，干脆地躺进了浴缸中。
因为有影子在，水温比刚才稍微凉了一些。
“给你，”影子笑了笑，伸手从旁边稳稳地拿来沐浴露，递给暖阳。
暖阳接过瓶子，目光却始终都放在对方身上。
隔着那一层浅薄的黑色雾气，他始终能看到影子身后的水在晃晃悠悠地波动不停。
看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影子的胸口。
可惜，手指并未如想象般地那样穿透雾气，摸到那些水。
“诶，你又做什么？”影子抓住暖阳的手，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今晚，你对我很好奇吗？”
暖阳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乖乖点了头。
“你泡澡是什么感觉啊？”
影子沉吟片刻，用空闲着的那只手撩起了一些水珠。
“就是那种你明明知道这是水，也知道自己坐在水里。”
“可是既感受不到温度，也无法真正地感受到水。”
似乎觉得形容地有些苍白，他不耐地啧了一声，直接总结道。
“反正...就是很奇怪，很不真实。”
暖阳唔了一声，他看向影子握着自己的手。
“那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时，能感受到我吗？”
闻言，影子明显一怔，握着暖阳的手慢慢收紧，指尖也在无意识地摩挲过掌心下滑软的皮肤。
而暖阳虽然泡在温暖的热水中，却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不太能。”影子松开他的手，又往浴缸中加了些热水，“最起码，我感受不到你的体温。”
这个话题有些令人沮丧，暖阳没有再继续。
他拿起沐浴露，冲着影子晃了晃，“你想涂点这个吗？很香的。”
看瓶身上的标签，是桂花味的。
影子摇摇头，他从浴缸中起身，站在一旁，“我用不着这个的，你快洗吧。”
他此时明明才刚从水中离开，可身上却未曾有水沾染半分，就像是一团真正的雾气，被风一吹就会立刻散去。
暖阳看着他，没由来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可他仍紧紧拉着影子的手。
“那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
闻言，影子不禁闷声笑了起来，他垂下头，伸手轻轻捏了捏暖阳的鼻尖。
“笨蛋，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唔，”暖阳一怔，却也微弯了眉眼，笑着，“好像也是。”
.......
等洗过澡，暖阳换上干净的薄睡衣，钻进了软乎的被窝里。
见影子站在旁边，他便拍了拍身边的空地。
“该睡觉了，快过来。”
“我在这儿坐着就行。”影子在床边坐下，没有上前，“你不是怕冷吗？”
暖阳想了一会儿，最后他从被窝里爬出来，在酒店房间的备用柜中拿出另一套棉被，将影子裹地严严实实。
“我虽然怕冷啊，”他强硬地让影子和自己躺在一起，“可也想让你陪我啊。”
影子被雪白的被子裹得像只蚕宝宝，闻言不禁轻笑道。
“我坐在床边，也算是陪着你吧。”
“不一样，”暖阳侧身抱住他，头顺势埋在他怀中，“我想这么抱着你睡。”
闻言，影子身形一顿，他沉默了许久，才无奈道。
“当心晚上被冻得感冒。”
暖阳倚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地笑道，“不会的。”
他随手关上房间的大灯，只留着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好啦，该睡觉了，你闭上眼睛没？”
影子没有五官，他自己也想了好一会儿，才应道。
“.....应该吧。”
“真乖，我也闭上眼睛了，”暖阳眼眸轻阖，唇角微勾，“大黑，晚安。”
“啧，不准我叫我大黑。”
影子随口抗议了几句，可怀中人却已安然睡着，没再回应。
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只剩下了暖阳清浅的呼吸声。
影子微微垂头，假装自己有鼻子般地轻轻嗅了嗅。
暖阳洗了澡，现在身上应该是桂花味的吧，他虽然闻不到，可就这么想着，似乎就真的会有桂花香气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