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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无底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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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宁可贾宝玉和薛宝钗和和美美,富富贵贵地过一生,也不希望他后来是这个结果。贾宝玉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富贵一生,又不喜经济仕途,不爱钻研营生之道。离了贾府庇护,他该怎么生存呢?

    紫鹃看着黛玉痛苦的神色,心中就是揪痛。她也不想把事情说得这么明白,但又恐说得不清不楚,藏头露尾的,反教黛玉更不放心,也只得先说到这个程度。

    紫鹃怕黛玉担心宝玉,再伤心过度,便又说道:“以宝二爷的性情,云游到哪里,遇见个寺庙,也许就入了空门呢,总不至于流离失所,风餐露宿。姑娘切莫要太担心了。”

    黛玉攥紧了手绢,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仍是不能放心,鼻头眼眶,渐渐都觉得酸了。

    许久之后,她勉强压住了痛苦的情绪,声音却已哑了,叹息道:“其他人,也定是卖的卖,散的散了。”

    紫鹃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黛玉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一瞬间,情绪再难自控,不禁落下了许多泪来。

    袭人见黛玉哭了,不禁更加悲从中来。

    三人对着哭了一场。最后,还是黛玉先对袭人道:“袭人姐姐,你不必担心,往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咱们姊妹三个在一处,也没有什么主仆的区别。以后若是遇上了别的人,我也都会尽力救下来的。”

    袭人感激地用力点了点头,连声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她这一年来,经历也曲折坎坷,好不容易有了这里安生,也怕失了立足之地。虽然想知道,黛玉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又是如何在这里独享安静的,可想到黛玉死后,贾府里的种种传闻,便不敢多问,也不敢提半个字了。

    袭人擦了擦眼泪,只小心翼翼地对黛玉道:“我听说,有个像平儿的人,不知怎么,也辗转落在了牙人的手里。只是……”

    黛玉听说平儿也在这儿,马上问:“只是什么,你千万别瞒我。不管有什么话,都直说无妨!”

    袭人道:“只是牙人想将她卖个好价钱,一直待价而沽。听说买她至少要八百两银子。”

    黛玉听了这个数,心中也很震惊。

    马上问袭人道:“这个数准吗?”

    今天袭人这一批,要价也不过是二十两。这已经算是高价的了。怎么平儿的价格,竟高出这么多!

    袭人道:“我也不清楚。但听人议论时说,这牙人是有些门路的,不止卖丫头小子做仆婢,还专门高价往大宅门里卖人,想来和这个有关。”

    袭人这么说,黛玉便明白了。

    卖去做下人,和卖去做姨娘,自然价位不同。平儿出身大家,容貌身段,言语性情,管家能力,哪样都是顶尖儿的。牙人再能说会道些,这个价儿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她现在手里总共的银子就是八百两,买一个袭人,买一个铭烟,四五十两银子就没了。再买平儿,这钱该怎么凑呢?

    紫鹃看出了黛玉的为难,料想是钱不凑手。

    她悄悄在黛玉耳边道:“要不,我们和李公子商量下吧?”

    黛玉摇了摇头,道:“先不用,我们等牙人带了铭烟过来,先和牙人商量商量。也许,她愿意降降价儿呢。”

    紫鹃觉得有道理,袭人也觉得可行。做生意一向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八百两银子的要价,必定是有水分的。

    三人便一边商量怎么让牙人落价,一边等着牙人带铭烟来。

    不多时,牙人便将铭烟带来了。铭烟见了黛玉,又是哭了一场。

    黛玉心里记挂着平儿,将铭烟安慰之后,安置在前院的门房里。然后将牙人婆子以议价的名义,叫到了内院西厢自己屋中。

    袭人紫鹃,侍立在旁,黛玉坐在了炕上靠西边,道:“我还想买一个会管家理事的姑娘。样貌性情都要好些,最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懂规矩的。大娘手里有这样的人吗?”

    牙人婆子喜笑颜开地道:“有啊,我这儿有花名册,您可以直接看,什么样儿的都有。”说着,便拿出一本一手大小,一寸来厚的册子。

    花名册里一页是人物的全像,一页是记录的文字,依次排去。

    黛玉一页页翻看下去,看到最新的那两页上,画的、记的,可不都是平儿吗!

    紫鹃和袭人也看到了,旁边的字虽不怎么认得,可那画却看得真亮。画上的人,可不就是平儿吗!三人心中不由都是一阵激动。?

    黛玉拉了拉紫鹃和袭人的手,使眼色让她们冷静下来,对牙人道:“大娘,你给个实在价吧。我看这位姐姐有缘,要是价格合适,我便一起买了。”

    “哎呦姑娘喂!”牙人婆子一听这话,便立时一拍大腿,收了册子,道:“别的姑娘好说,这位的价儿可落不下来了。我买她便花了八百两银子呢!现下已有一户老爷看中了她,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她做姨娘呐!”

    牙人婆子说着,又撇了撇嘴道:“那老爷家金山银山又有权势,什么都好,就是可惜,岁数大了点,今年已有六十多了。这姑娘跟了他,倒也可惜点。您是韦老板介绍的主顾,您要是能给出这个价儿,我豁出去再多花点口舌回了那一家,就把这姑娘给您了。”

    “这……”黛玉万万没想到,价儿没落下来,反倒又涨了二百两,心中有些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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