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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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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都是谁?”李寻欢道。

    黛玉道:“我想救的人,一个便是我这次想买的平儿,另一个是原来荣国府的三姑娘,名叫探春。另外我还想知道原来皇商薛家的一位香菱姑娘的下落。”?

    平儿、探春,都是在她临去时,单独来探望过的。还有一位珠大嫂子李纨,不仅在她临去时来看过她,还帮着忙里忙外,各处照看。若当时没有这位大嫂在旁边帮衬,只靠紫鹃几个人,想必是要更加惨淡忙乱。

    但是这位嫂子本身有受赦免的儿子贾兰,又有原本的娘家。且娘家也是世代书香名宦之家,其父又曾官至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绝非虚言。贾家受赦免之后,想来其娘家定能将其妥善安置照拂,料想是不需要她担心的。

    其余她所惦念的人中,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香菱了。嫁了一个那般能惹事又身背命案的人,薛家一倒,她岂能不受连累呢?偏她又是那样温柔和软的性情,真让人想起来便为她担心。

    李寻欢听了,道:“你能将探春姑娘、香菱姑娘的样貌画出来吗?”

    黛玉道:“我不擅画画,只能形容得准。画出来,只怕要有偏差。”

    李寻欢道:“好,那一会儿回去,你来形容,我来执笔。等我离开此地之后,可以帮你顺道寻访打听。至于平儿姑娘,你不必担心,我来时已托了韦兄弟,他处理了手边的事后,便会前去相救。”

    “多谢李大哥。”黛玉虽然高兴平儿已有救,却因李寻欢说要离开而感到心中失落。

    李寻欢笑笑,道:“不必谢我,应该多谢韦兄弟才是。”

    黛玉点点头,又低下头,不愿让李寻欢看到她的情绪变得低落,道:“李大哥,你已选好了何时动身吗?”

    李寻欢道:“还没有。我看你身体已大好了,等画好两位姑娘的画像,我传你些内力,教会你如何运用这些内力调息运转之后,我再动身离开。”

    李寻欢说着,笑着道:“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有没有什么觉得害怕为难的地方?”

    黛玉紧紧地抿了抿唇,雨披斗篷下的纤纤细手也牢牢地捏紧了,沉默了片刻,终是道:“没有,我会应对好的。”

    她并不想做一个包袱,也不想做一个累赘。李寻欢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以后无干的人,她会好好想想要不要救,该不该帮,再不会冲动行事了。如今她有钱、有宅、有地,已比大多数人都好了,她没有什么理由还过不好自己的日子。

    她希望自己的家能成为李寻欢的一个可以放心落脚做客的地方,而不是需要他时常挂心烦忧之处。

    李寻欢对黛玉的态度很感到欣慰,笑着道了一声“好”。

    他觉得黛玉很有意思,看起来弱不禁风,娇娇弱弱的,实际上心里却很倔强,很有自己的主意。这样的女孩子,脱离了被束缚的境遇,往往能创造出许多惊喜来。

    李寻欢看了看身边的林黛玉,她瘦瘦小小的,披着带帽子的雨披,雨披上最外层的蓑草泛着深深浅浅的黄色,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走路的小狐狸。

    他勾了勾唇角,克制住了想要去揉揉她头顶的冲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林黛玉有时候会让他想起林诗音。

    她们都是早失怙恃,可她们却那么不同。

    黛玉就像一株孤高的仙草,看似柔弱,但内在坚韧。而林诗音,却是一朵开在迷途的娇花,需要时时刻刻精心照顾,否则便很容易陷入彷徨迷茫,乃至毁灭。

    李寻欢想着想着,唇畔的笑容便不由渐渐淡了下去。

    他对往昔的感情虽已经释怀,但对林诗音的命运,总是有些遗憾。若她也能重来一生便好了。若能重来,希望她能先遇到龙啸云。

    李寻欢想着想着,便思虑渐远。黛玉一直不见李寻欢再开口,便悄悄看了看他。

    从直觉讲,黛玉觉得李寻欢在想一个女子,而且他们之间有很多牵绊。

    黛玉很好奇,能让李寻欢牵念的女子是什么样子,又很羡慕她可以被李寻欢如此挂念。李寻欢也另有心事。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宅邸。

    进门片刻后,李寻欢正欲询问黛玉探春和香菱的外貌特征,便听铭烟通报韦小宝亲自驾车来了。

    他与黛玉等忙迎了出去。

    那是一辆极富丽堂皇的马车,有平常马车的两倍大,连赶车的地方,都有垫着软垫的专属矮座。那座却不是别的材质,正和车身一样,同是上等的黄花梨木所制。

    矮座上的韦小宝一见李寻欢,便笑着跳下车,打开了车门,对他和黛玉道:“你们看,是这位平儿姑娘吧。”

    黛玉袭人和紫鹃立马都迎到了车旁。平儿扶着车门,拨开蜀锦绣帘,未曾想真的见到黛玉等人就在车边,又惊又喜,就着紫鹃和袭人的相扶,走下车来,便对黛玉摆倒。

    “原来真是林姑娘救了我……”平儿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她自贾家出事,便被关在牢里,没多久便听说凤姐儿死了,贾琏也被问罪,判了个斩监候。后来没过两月,她便被与牢里的其他女犯一道发卖了。

    她初时被一个富商买下,要将她送给一个道台大人。但还未来得及将她送过去,那道台便被参倒了。

    富商便有意纳她为妾,可富商的老婆剽悍,没等富商行动,便先寻到了她的住处。不仅带人将她一顿好打不说,又把她囚禁到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三个月前才将她放出来,随手卖给了牙人。

    后来她几经转折,屡次被卖,差点还被卖到青楼中。到了这次接手的牙人手上,只听说这牙人已寻好了主顾,要将她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做姨娘。

    她已有了想死的心,没想到今日却有一个富贵公子带了人寻来,说是有一个叫黛玉的姑娘,托了人请他帮忙相救。

    她又惊又疑,既觉得是真的,又不敢当真,及至见了黛玉,又见到紫鹃袭人,方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若不是黛玉救她,她便真的要被推进火坑里,再没活路了!再想到这一年的颠沛流离,怎能不让她失声痛哭!

    平儿哭得极伤心,黛玉本就感性,一见平儿如此,眼泪便落得比平儿更快了,忙抱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流泪道:“平儿你快别如此了,这让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说着便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为平儿拭泪。

    紫鹃和袭人也帮着劝了一阵,平儿方才慢慢止住,又向李寻欢和韦小宝分别道谢。

    李寻欢心中只是感慨黛玉平儿姐妹团圆,让平儿不必言谢。

    韦小宝看着平儿对他含泪相拜,粉面染泪如梨花带雨,情绪虽极激动,姿态却始终毫无市井间的失仪,既优雅又淑静,既娇俏又令人生怜,与他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心间不由微动。

    之前他只顾着救人和把人送到,竟未发现所救的竟是这样一个可人儿。

    韦小宝看着平儿,只觉心里痒痒的,随口便道:“啊,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嘛,不足挂齿。你还是谢谢林姑娘吧,如果不是她托了李大哥找我帮忙,我也不会知道要去救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

    说着,又觉得自己这么大包大揽,心思似乎表露得太明显了,马上又道:“李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别客气哈哈,别客气!”

    他虽然说别客气,但黛玉等都是荣府出来的,不曾见过多少江湖人,自也只会将他的话当做客气话,反倒是没有多想。

    黛玉等连声道谢之后,李寻欢与韦小宝一道离开,让黛玉她们能好生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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