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你明个的表现咧！反正我也帮不了你，最多也就憋憋尿，憋憋屎！”父亲笑了笑说：
“不会的，爸你放心！我肯定能弄好！”
“好！那就看你的咧，你社联哥可是经常吃不到饭，还把自己弄的脚忙手乱！在医院里侍候病人的人有很多人都是跟不上趟子，最后不得不自己跑到外面吃去！不了，人说到医院侍候病人，三五天就要有人换呢，主要就是这个原因！这儿吃不好睡不好！谁熬上三五天都受不了咧！嗯！话说回来咧，人都是有指望呢，也不贴心！谁给你出么大力弄啥家！帮忙能搧过眼就行咧，可为啥要自己受么大委曲呢！你妈着气你社联哥把爸的肉全偷吃完了，爸理解，咱屋没钱，你妈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点钱，给爸想增加点营养。爸却没有吃到嘴里，你妈着气！可是爸却不像你妈么着气的，再咋说，你社联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医院么，是个啥好地方？吃不好的，睡不好！谁没事跑到这个地方弄啥来咧！要不是你姑这一次鼎力相助，看你妈她能长几只手？爸不是说咱这亲戚不好，快过年咧，时间不对，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呢！你妈要去飞机厂，几个你姨夫连上坡你石头舅弟兄俩个都跟前跟后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爸的姊妹妹不如你妈的！这话不说了，爸也腿疼很，这是打了些针，吃了些止疼药，爸才能给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放平时，一点可能都没有！爸说你上来，爸现在不瞌睡，你上来睡一会儿，时间长咧，看把你所熬呵病咧，爸还指望你呢！”
我听了父亲的劝解，给父亲端了最后一次的尿壶，脱下了外衣，平躺在了父亲的病床上。
“爸，你要瞌睡了，就把我叫起来！我害怕我睡着了翻身，把你不小心给弄疼了。”
“奥，你睡吧！把灯关了。”
我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楼道里一阵紧张的脚步声把我吵醒。睁眼一看父亲也在床上睡着，我没有碰着父亲。正打算起来，给父亲把床让出来。
“慧娟，你醒咧！得是外面的脚步声把你吵醒来咧？睡呵，睡呵”父亲拽着我脚，不让起床。
“奥！爸，你咋没叫我呢！我起来，现在不瞌睡咧！”
“没事，你才个一直睡得香很，爸没忍心叫你，再说你一晚上都没有翻身，爸知道你心里有事呢，这样咱爷子俩个就凑合能睡！你睡吧，外面医生护士交**呢，天天如此，你不管它，睡你的觉去！”
疲倦的我又睡着了，一觉醒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轻轻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正准备穿衣裳下床。
“慧娟，你这咋还瞌睡少很！我还准备叫你呢，我早都醒了，嫌你夜晚睡的太迟咧，所以想叫你多睡会，你这瞌睡还灵很，我刚看完表，五点半，正打算叫你呢，你就起来咧！”
“爸，那你咋不睡呢？”
“疼得睡不着！每天除了上午的那段时间，太阳一落山，一输阴，这腿就疼得人受不了咧，上半天，就是疼人还能忍住，这到了后晌就不行了，特别是到了后半夜，人就疼得厉害。天天都是这个样子，爸睡不睡的都不要紧，天天就在床上躺着，想睡啥时睡不成？倒是你，睡的时间太少咧！还带心里有事呢，一晚上一动都没动，一个姿势一直睡到天亮，爸起来一看，心都有些泪了咧，唉！不说咧！”父亲用手擦着眼睛。
“爸，我没事，我睡好着呢，侍候病人能睡觉就不错咧！”我边说边穿着衣服。楼道外面的灯亮了，从病房的上沿玻璃透过来，屋里的东西看得清楚。
“爸，你尿不尿？”我穿好了衣服，简单的捋了捊头发，便问父亲。
“不尿！”
“那我今早给你坐个鸡蛋吃！”我给父亲说。
“行！你坐鸡蛋的时候给鸡蛋里面挖上两勺子肉！这样好吃些，我把鸡蛋吃伤咧，加上肉，也能增加些营养，还能好吃些！”
“行！”
我打开煤油炉子，给锅里倒上水，把鸡蛋打打破倒上一点水搅均，并给里面加上肉，放在锅里的壁子上。然后把暖瓶里那剩余的一点水，加上暖被窝的两个瓶子的水，给父亲把手和脸给洗了。没有水了，父亲想刷牙只能等着。楼道里的水房门开了，里面有拖把。我端起盆子里的脏水，去了水房，倒完水，用水龙头渗骨的凉水给自己洗了脸，带着水，扛着拖把，提着盆子回到了病房。父亲一看露出了难得笑容：
“慧娟，爸看你能弄！你比你社联哥连在这个病房里侍候过的其它人都强！先能知道套着做活么！这套着做活就能节约时间！这一呵比你妈强得太多！”我一边拖地，一边听着父亲说话：“你妈一辈子做个活呵，沃总是取针不敢拿线，割麦不拿敢镰，用呵再专门跑一趟，时间全部浪费到这些跑磨磨转上，还把自己弄得脚忙手乱，你问去，活还没做多少！你再一给说套着做活，就连你急咧，：‘你一辈子光会给人紧螺丝！’……”
耳朵听着父亲说话，人却快速的扫地，拖地，操心炉子上的鸡蛋。锅滚了，我赶紧拧到小火上，防止鸡蛋飞花。拖到房门口父亲的病床前，我提出了暖瓶，玻璃瓶和脸盆，放在了门外面。转身问：“爸，你这会还尿不尿？你要是尿，我现在一倒！省得我拖完了，地板没干再进来踩！”
“行！那我再尿嘎！”
尿壶放在了门外，拖完楼道，拖把清洗干净放在了水房里。端着尿壶下楼倒进了公厕，返回后尿壶放在病房外，提着暖瓶，端着盆子打开水。开水回来，给父亲包好滚烫的玻璃瓶，放在了被窝，再端上碗拿上票去食堂打饭。我算计着每一分钟，每一样活套做最合理的安排，希望能多一点时间站在父亲跟前，少让父亲受一点委屈。一个早上忙忙碌碌，马不停蹄的跑着，就像和时间赛跑，当我把蒸的鸡蛋羹，溜好的包子，食堂打来的稀饭，药，水，都端到父亲跟前，父亲满意的笑了，欣慰的说：“慧娟，你今个第一天能达到这个程度，等你熟悉了医院的全部流程，你会做的更好！看来你妈叫你来就是对的！”
早上最紧张的时间过去了，父亲打上了吊瓶，迷迷糊糊睡了。我坐在旁边，看着药水一滴滴的流淌着，心却不断的琢磨，如何才能走出医院，买一些做饭的调料，好让父亲吃的可口些。
“爷，你来了！”病房门被推开了，我一抬头看见四姨的公公，赶紧起身打招呼。
“奥，爷来把你爸看嘎，看你爸不当的，遭咧这么大的难！”爷爷憨笑着，提着东西进来了。
“爸！爸！四姨家我爷来看你来咧！”我赶紧走到床前，轻声叫醒父亲，转身去给客人端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