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考利特的谈话结束之后，周少阳也很快地回到了飞船内。他断开意识链接，捏了捏鼻梁。
周少阳心里百感交集，说不是上是喜是悲。
按照考利特的说法，周少阳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他一样“冒充”机器人的人类拳手。
……
“人类拳手的优势在于犯错。”
考利特说。
周少阳对这个说法感到新奇。
“犯错？”
“对，犯错。”考利特说，“有程序就有规律，如果每一个程序制定出来都是为了获得最优解，那么人类显然不是为了最优解而设计。”
周少阳静静地听。
“人类拳手的追求是少犯错，但在机器人格斗中，犯错有时反而能够成为只剩的关键，因为它出乎意料。与此同时，意识传输系统也逐渐完善，人类可以更加快速地进行传输，这让人类拳手参与机器人格斗成为可能。看到这一点的人也不占少数，只是意识传输设备太过昂贵，而拳赛的奖金有限，一门赔本买卖自然做的人就不会很多。但是如果能够保持胜率，两三年将设备钱回本轻而易举。”
“所以就开始有人不断加入到这门新生意了对吗？”
周少阳问。
考利特点点头，同时注意着周少阳的神态和语气变化。
“据我所知，大的格斗俱乐部里，有几家暗地里在训练人类拳手通过意识传输器参加机器人格斗大赛。”
“既然你都知道，主办方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查处呢？”周少阳说。
“因为这是一个对他们都有好处的事。”考利特说，“格斗大赛委员会的人能挣多少钱？稍微出点血就能买通的事情。你不要天真地以为竞技体育是在追求公平，竞技体育如今只是娱乐项目。”
周少阳无言以对。
“如果你是人类，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个可笑的梦？”考利特问。
周少阳意识到这个假设中隐藏的试探，他没有马上接过话来。
考利特继续说：“人类自诞生之初就对梦趋之若鹜。为了应对苦难，便在梦中长醉不醒。这座城市的一切声色，都在为每一个市民造梦：美女直播让你能和平时都不会理你的女生说话，她还会为你笑感谢你的打赏，电影电视让你看到你看不到也想不到的梦幻场面，体育赛事让你觉得又一次成功挑战了自我，你躺在家里就觉得自己拥有一切。”
考利特有些激动。
“可惜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因为这些对于机器人来说都是废话，你们从来不需要为如何打发时间和应对苦难而发愁，更不用去探讨它们存在的意义。”
周少阳在听到这些话时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考利特判定周少阳是个真正的机器人——如果是人类，对此不能无动于衷。
……
周少阳知道自己骗过了考利特，这要感谢他出生在飞船上。考利特所考虑的问题，一方面不是十六岁的少年会去想的，另一方面他也对这些没有特别深切的体会。
经过将近两个月对新星市的探索和认识，周少阳开始逐渐知道现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他常常在日落时分登上电视塔尖，通过右眼的百倍光学变焦，静静地观察的城市里的一户又一户人家。
灯火亮起，孤独的男女，甜蜜的情侣，团聚的一家，每一个窗户里都在上演着不同的生活。
“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这大概是每一个人都曾经问过的问题，从人类诞生至今也有无数人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难道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休息舱外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和痛苦。
是刘向前。
“向前，请你冷静。我知道这个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警方真的无能为力，希望你理解。”
周少阳听出来这个女人的声音是楠姐。
“我不能理解。”刘向前说，“我妻子死的时候，周边几个街区的摄像头都故障，怎么可能这么巧？”
“这只是猜测，并不能证明什么啊！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联邦警察。”郭楠的语气并不坚定，她知道这里面很大成分都是托词，妻子去世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刘向前气愤地说道：“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我如何能够相信他们？如果再找不到凶手，我就……”
“你就怎样？”
郭楠警觉地问道。
“……”
刘向前将心里的想法从嘴边拽进肚子里。
“我先回去了。”
刘向前知道和郭楠没有争辩的理由，如果地面上的人不能帮他伸张正义，那么正义就要靠自己伸张。
他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同时面无表情的离开。
周少阳在休息舱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对刘向前充满同情。
“既然警方全无头绪，我可以通过机器人，去帮刘叔叔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