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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作画(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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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重姒耳尾一麻,问道:“这、这……是什么?”

    “画的殿下。”宣珏倒也直白,含混着声道,“一直没敢补上空缺,怕笔力不够,画蛇添足。”

    气息稍稍滚烫炙热,扫过耳廓脖颈,他将下巴垫在谢重姒肩上,道:“不如殿下来替臣补上?”

    “我补?我的画技,比刻工还差个百倍。别毁了你的画。我还要去找桃子。”谢重姒呼吸紊乱一瞬,强打起精神看近在咫尺的卷轴。只见米色绢纸上,工笔细腻,画中人衣袂翩翩,身后牡丹……

    身后牡丹颜色新旧不尽相同。

    这画卷,似是挂在屏风上许久了。

    装裱精致,不染尘埃,珍而重之地悬于书房内,却是幅未就的半成品。

    “桃子在院外,没走远。”宣珏轻声说道,“鹦啼声很独特,很容易分辨出来——现在应在棋盘附近,您不用担心。”

    谢重姒闻言,也没急着出去,用没被握住的左手,试探抚上画卷,有些好奇:“这幅画有多久了?”

    “一年。断断续续添了牡丹。”宣珏回她。

    见谢重姒并未露出惊疑厌恶,宣珏得寸进尺:“不会的话也无碍,我来教你。可好?”

    他放轻了音,恳求般道:“已有很久未敢下笔了,再不成卷,不知会拖到何年何月。”

    这是实话,漓江之行前犹豫再三又撂了笔,回来后又试探尔玉,再没了添补心思。

    谢重姒被央得软了心,点头应了:“好。不过你要怎么教?”

    勤奋苦练个一年半载,都到不了他那般境地,更别提临时抱佛脚的现学了。

    宣珏放开她,走去桌案,将狼毫笔搁、墨汁颜料和清水托盘拿来,移到屏风前的小架上。然后将舔了墨的笔,递给谢重姒。待她提笔后,从身后抬掌覆住她的手,道:“先带殿下描一株牡丹吧。”

    谢重姒微愣,就见宣珏握住她手,领她在空白处勾勒开来,左手小臂很有分寸虚环在她腰间,没有接触——

    这是作甚,怕她逃吗?

    “提,转,收。”宣珏低吟落在谢重姒耳侧,“牡丹瓣薄,用笔侧晕染,效果绝妙。”

    是在教她,可更像在勾她,气息低沉而灼热,韵律般点染在她耳侧。和着窗外鸟鸣啾啾,谢重姒险些腿软踉跄,宣珏不轻不重地抬臂稳了她一下。

    她直觉不妙,尝试右挪半步,宣珏:“您可有在听?”

    谢重姒:“……嗯,在听,在听。真的有在听——别咬我耳朵!”

    她可太有在听了。听得她全身都使不上力,任由宣珏带她小心翼翼地描摹画上人眉眼唇鼻。

    除却檀香,还有橙柠的味道环绕,但宣珏不用熏香,谢重姒还有些纳闷,忽然想起在宣府池院小亭旁,有几簇玉兰,这时花开正好——这人提过他晨昏时分,都会去抚琴。

    是玉兰的花香。

    清浅悠然的花香,混杂宣珏清润泠泠的嗓音,余光能看到他认真凝眸的侧脸,如琢如磨。

    谢重姒一时被美色迷住,没推开人,随着落笔走转,任由他隔三差五在她耳边“教导”一句,用笔尖描摹图上人,用唇瓣度量她下颚到耳尾弧度。等牡丹美人图终于大功告成时,谢重姒几乎站不稳脚,全靠宣珏揽在她腰上手臂撑着,眸里覆了层莹润水色。就连被握住的右手都轻颤几下,差点没把笔掉落在地。

    宣珏放开她手,很有分寸地后退一步,明知故问:“怎么,殿下不适?”

    谢重姒:“……”

    不适你个大头鬼!

    她放下笔,转身挑眉,拽了拽他前襟,笑骂道:“有你这么教的吗,夫子?你当教三岁小孩识字呢?敷衍了事。”

    夫子,学生称师者。

    但有的地方风俗里,也是妇人对丈夫的尊称。

    宣珏本想今日到此为止,正不疾不徐捻了捻指尖沾染的碎墨。哪想到面前人又好巧不巧用称谓戳了他一句。

    他顿了顿,道:“那你说该怎么教?”

    谢重姒指指点点:“不应该从头学起么?哪有这么一蹴而就的,这不还是你画的?”

    她侧头看了眼,画上人艳丽灼亮,以宣珏的笔力,根本就不存在“画蛇添足”。

    而是画龙点睛。整幅画,瞬间活了。

    谢重姒立在画前,眉眼五官,比身后画卷还熠熠三分,两厢映衬,一时分不清是画中人脱纸而出,还是她本就落于卷里。

    春景盎然,她更甚其颜色。

    “是臣之错。殿下若感兴趣,以后落笔到成丹青,珏慢慢相教。”宣珏长睫垂敛,看她拉住前襟的指尖,那指尖白皙,指甲未像寻常女子涂抹蔻丹,却仍旧光亮如珠宝。

    他额头青筋狂跳,忍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反客为主,轻轻捏住她手腕,往屏风一压,“……绝不藏私。”

    谢重姒惊呼:“离玉!你的画——”

    她后背抵在画上,能感到那卷轴不稳,啪嗒擦过她肩胛落下,连忙半蹲想要捞起。

    宣珏也干脆随她跪地,抓握她手,摁在屏风上,逼得她彻底动弹不得。

    “既然殿下也说了,是臣的画。”他温声,不容置喙地道,“臣有处理资格。”

    画不需要了。

    因为人在面前。

    虔诚的吻细密而落。

    在她喉间逡巡很久,像是想咬,又舍不得这红尘温软般蹭了蹭。

    终是只温柔地吻过,继续向上。

    “离玉你——”紧接着,谢重姒声音被堵在吻里。

    谢重姒心疼那画,僵硬着不敢动,费劲巴拉留点空余位置没敢后靠。更给了宣珏可乘之机,他一手扼住她下颚,一手覆住她眼,有那么一瞬,眸光危险晦暗地惊人,像高楼坍塌砸下的尘埃,疯狂席卷包围处于旋涡之中的谢重姒。

    眼前人发丝散落,黑发迤逦在地,缠在宣珏指间,绕过绢纸。

    像是铺开的墨。

    宣珏眸色更暗了几分。

    ……想要她。

    想听她哼吟,双眼迷离,眼角沁出泪,嘴里只念他的名字。

    眸里心中,只能有他。

    就像曾经一样。

    好想。

    不知过了多久,宣珏才勉强冷静下来,用尽所有理智放开人,浅淡的眼瞳像是深了层阴影,在谢重姒耳边微不可查地道:“殿下,有的东西,要么别给我,要么就一直给我。”

    窗外鸟鸣雀跃,轻易盖住他近乎低喃的声音,谢重姒心跳如擂鼓,竟然没大听清,再要宣珏说一遍的时候,他却是扶她起身,垂眸道:“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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