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让她用吧。”
季寒川深邃的眼底映着黑夜里那盏稍显孱弱的灯光，似乎还能看到朦胧的窗帘后面人影动了一下。
他迅即收回手，厚重的窗帘布落下后来回晃荡了两下。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便转身回房。
不得不承认陶昕然确实是个好学生，布置的课题有好好去做。
即便是他，多少都有点期待了。
到底陶昕然最后能做到何种程度，也许很快就能知道。
季寒川收回了目光，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转身便准备拉上窗帘休息，这个时候，忽然见到对面的灯光闪了闪。
紧接着，对面的房子陷入了一片漆黑。
……
陶昕然正查资料看得认真，已经忘了时间，直到房间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大晚上停电了？
她先走到了阳台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发现整个小区的路灯都是亮着的，而不远处人家的灯光也是亮着的，唯有她家停电了。
可能是跳闸了吧。
陶昕然记得自己之前查过线路图，她先在家里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外闸跳了。
她披了一件外套，出门走到后院中去找外闸，刚走到院子里，打开了手电筒，按照印象找到了外闸线，只是刚准备检查，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黑暗的身影笼罩上来。
陶昕然吓了一跳，立刻双手握拳，就朝着对方要挥拳过去，结果对方一个闪躲，反而将陶昕然制服住了，直接她的身子一趔趄，就栽进了他的怀里。
吓得陶昕然呼吸一窒，她刚要大声呼叫，忽然觉得这个怀抱，以及这个男人的气息有点……熟悉？
陶昕然不敢动了，仔细的趁着月光才辨认出对方竟然是季寒川？
“你怎么在这里？”
陶昕然已经数不清这短短几秒到底被吓了几次，慌张地开口问了一句。
季寒川垂眸看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模糊了面部冷硬的轮廓，恍惚间似乎只能看见那双犀利的鹰眼，在阴影中反射出稳定的光。
“过来看看。”
把陶昕然的惶恐看在眼里，季寒川只给了四个字。
“哦……”
陶昕然没啥可说的，她只是一个免费入住的房客，电路有问题隔壁的房东来看一眼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手机给我。”
季寒川命令道，虽然他的夜视能力很好，但看电闸还是需要光源。
陶昕然才记起来她手机开着手电筒功能，正朝下照着两人的脚边，孤零零的。
“哦，好。”
她刚想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季寒川是临时过来的，也本就打算休息了，所以身上的衣服很薄。
陶昕然的脸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此时回过神来，猛然感受到这种专属于男人的温度，鼻腔充盈的气息似乎瞬时浓烈。
但不同于被林霄接触时的头晕恶心，心脏竟是自己重重跳了一下，一时忘记拉开距离。
季寒川抬手要接，却注意到陶昕然突然没动静了，身体也僵硬得很。
没有一丝波澜的眼底微转，他倒是无所谓，平静地说了一句。
“有胆子在黑夜还击，现在走不动道了？”
“……”
陶昕然脸色爆红，立刻推开季寒川，顺便把手机拍他身上，嘟囔一句。
“还不是因为突然停电！”
季寒川微微扬起嘴角，没打算继续逗她，接过手机就开始检查电表箱。
他打开箱门，照了两下后，余光扫了陶昕然一眼。
手电光下这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窘迫而微微泛红，但眼神很清澈，甚至是认真。
季寒川莫名有种电工老师傅在带徒弟的错觉，陶昕然难道还想学？
“对电路感兴趣？”
眼前成束的电线虽然不杂乱，但小元件太多了，这个小小的电表箱就是一个微观大世界。
陶昕然不太明白季寒川这么问的理由，以为是在说她不会还想乱搞，便直接回了一句。
“我是学文的理科生。”
“学文还教怎么跟人动手？”
“……”
陶昕然一下被噎住，默默看一眼目不斜视的季寒川。
她觉得被嘲笑了，她是打不过他，但谁也没规定不能自卫。
“季先生恐怕得先学一下半夜怎么不吓人。”
季寒川再次扬了扬嘴角，但并没有回答陶昕然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给出一句忠告。
“以后最好别这么冒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陶昕然这么说，不过陶昕然的勇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是真的。
半夜三更房子忽然停电，她的选择不是紧锁门窗直接睡觉，或者向他求助，而是自己到室外来检查。
是胆子太大，还是根本不懂什么叫危险？
陶昕然却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到底是谁先半夜吓人来着。
她不再去看季寒川，而是目光顺着手电的光线紧盯在红红蓝蓝的线路上，但是越想越气，就反驳一句。
“这个小区的安保系数很高吧，只在院子里活动又不是马路上，况且真有什么奇怪的人，反击才对吧，只有小绵羊才会乖乖待宰。”
陶昕然这番言论，让季寒川转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他突然觉得有点意思，外表柔弱的陶昕然在他眼里，确实就是小绵羊，还是一头内核不纯的羊崽子。
不过，他还是二次提醒她。
“凭你反击的方式，不如乖乖待宰。”
陶昕然简直想翻个大白眼，瞧不起谁呢。
她正想严正抗议，季寒川忽然指着其中一条外壳颜色有些不一样的线缆说道。
“线路老化，需要全面检修，明天叫电工来。”
他说完就关上电表箱，把手机还回去。
“不用折腾了。”
他再次说道。
陶昕然有些泄气，如果是线路老化问题，一时半会儿就解决不了，但她还有点资料要查，就这么中断很不得劲。
不过她接过手机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转身准备进漆黑一片的屋子。
没办法，那就睡觉吧。
她根本没考虑过隔壁这栋是有电的。
季寒川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冷感的眸光微抬，突然在背后说了一句。
“今晚先去我那边睡。”
“什么？”
陶昕然脚步一顿，狐疑地回头看他。
云开见月，银晖在她这一隅洒下来，翻腾的云团反而是把季寒川这边的月光挡住了。
陶昕然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蒙在一层雾里。
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