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
男生微微笑着，显然并不是来上厕所，而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陶昕然抖掉手上的水，回身客气地问了一句。
男生轻声一笑，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能在暖光中泄出来，直接说道。
“我在牛肉面馆那给你留的信，你看过了吧？”
他此言一出，陶昕然顿住。
“我就是渊，唐渊。”
“陶昕然，我一直看着你，很喜欢你，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唐渊说得很认真，看着陶昕然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机会，才会选择在这个空隙告白。
陶昕然这下呆住了，她诧异牛肉面疑案居然在这里以这种形式揭开迷雾。
就在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身影自她视野盲区的走廊那边投转了过来，在唐渊背后的墙壁上落定。
一个人走了出来，来人眸色冷淡，只是恰好经过。
可是这个“恰好”，让陶昕然到嘴的话陡然卡住，竟是有点懵了。
谁能想到，季寒川会刚好经过呢！
季寒川忽然出现，陶昕然只觉得脑海里瞬间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开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唐渊背后走出来的季寒川，面无表情的常态此时更加冰冷，但似乎又只是她的错觉。
陶昕然怔了一下，便收回只错开一瞬的视线，将目光投到竭诚期盼地望着她的唐渊身上。
之前光线暗看不分明，这会儿才能看清唐渊身上穿着极简的白衬衫和麻料休闲裤。
平平无奇的纯色衣服在他身上，莫名有种青涩与儒雅混合的气质。
陶昕然站在原地，手上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涸，身后的水龙头还零星地掉落下几滴水。
此时镜子里只映出陶昕然腰杆笔挺的背影，以及唐渊微微反光的镜片，季寒川更像是隐在一片影子里。
陶昕然没想到唐渊会忽然告白，不过她认为没必要避讳，便大大方方直接对他说道。
“信我看到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回应你。”
她看着唐渊，目光平和，眼神十分干净，没有一丝躲闪。
她和季寒川并没有什么实质想法，俩人只是基于契约关系存在的假夫妻，没必要藏着掖着，更没必要尴尬。
陶昕然这么说，不是为了让季寒川听她的立场，纯粹是真实想法的回答。
可唐渊不理解，他不想就这么让鼓起勇气的告白流产。
“为什么？”
他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但没有更近一步，依旧绅士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是忧思地望着陶昕然。
“你已经看到信了，应该能感受到我的心意，我真的……”
唐渊再次说着，抬起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却微微垂下了。
他并不想做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咬了咬牙忍住自己长久等待的一腔哀怨，最后只低声补了一句。
“还是你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我希望你至少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唐渊，不管是这个问题还是原因，我都可以回答。”
陶昕然有些无奈，暗暗舒出一口气。
老实说，如果是别人她会觉得没必要解释，但唐渊的话，她不希望产生误会。
别说刚才唐渊帮了她很多，其实陶昕然是听说过唐渊这个名字的，再看面前这个人的气质便对应上了。
A大有两大风云人物，一个是林霄，艺术方面卓越成绩也好，几乎只要是A大的学生便对他耳熟能详。
另一个就是唐渊，不过相对林霄低调很多，甚至都不常露面，但学术方面的造诣极高，拿了很多对大学生来说相当逆天的大奖。
如果说林霄是学霸，那唐渊就是学神。
作为学霸的陶昕然，天生憧憬学神，尽管没想到那封信居然是唐渊写的，她也会处理得更严谨些。
她微吸一口气，平静地解释道。
“我没有装着谁，一定要说的话，现在的我只想全力以赴地工作。”
陶昕然喝了酒的白皙脸蛋泛着红，眼神却足够清明。
唐渊给她的情书里面提到过林霄，也许以为她余情未了。
她忍着厌恶轻描淡写，突然觉得林霄和克制的唐渊根本没资格相提并论。
“那为什么，我认为你接受我和投入工作是两件完全不会有冲突的事。”
唐渊的辩证思维很清晰，他认定陶昕然婉拒他一定还要更核心的原因。
“昕然，听我说。”
“既然我选择现身，就是希望不管什么答案都亲口听你说，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他这么说着，忽然摘下眼镜，轻轻用指节蹭了一下眼角。
陶昕然这才发现唐渊的眼睛有些发红，不知是喝酒所致，还是其他缘故。
她有些诧异，眸底微微动了一下。
可在陶昕然要回答之前，唐渊便继续说道。
“我不是一时兴起。”
他说着又把眼镜戴回去了，看着陶昕然的目光认真而深邃。
“我很欣赏你的才华，虽然这么说可能让你有些不自在，但我确实看了你很久，确定你就是我的缪斯。”
“……你有点高抬我了，我很感谢你的喜欢。”
陶昕然淡淡笑了下，眼底一闪而逝一丝落寞，轻阖起双眼便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我之所以不能回应你，是因为我现在不适合谈恋爱。”
“唐渊，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再次说道。
刚才洗脸沾上发丝的水洇湿了一点陶昕然的领子，明明看着有些狼狈，却使得她柔弱的身子因为坚定的回答而越发坚毅。
唐渊的眸底颤了一下，薄唇微启，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此时映入他眼底的陶昕然，正是他所喜欢的那个模样，是非分明，言出必行。
明明看着需要保护，却比任何人都要强硬。
末了，他无奈地笑了。
“好吧，你的固执在我的意料之内。”
听到唐渊终于松口，陶昕然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没等她结束这个话题，唐渊却提出了折衷的建议。
“不过，我不是没有毅力的人，我想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唐渊，这次只是一个想结识优秀同仁的朋友。”
唐渊笑着向陶昕然伸出手，从告白到重新认识，逻辑上有点奇怪，但似乎无可厚非。
陶昕然低头看了一眼唐渊递出来的手，她喜欢学神，如果是做朋友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但是她还没说话呢，手也刚准备抬起，季寒川突然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她这种人不适合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季寒川裹挟着风霜而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冷眸微凛，迎面就能感觉到寒意。
陶昕然微微一愣，以为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